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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參她三歲半 浣若君 12782 字 3個月前

超生一轉身, 跟小瑜碰上了。

“嘿小丫頭, 我的鳥兒!”小瑜說著伸手就來搶鳥。

有三哥哥的小女孩, 是能叫人搶走鳥的嗎?

“天上掉下來噠,這鳥兒是我的,走開!”超生才不肯。

小瑜搖著自己的彈弓, 耐心的解釋說:“看著沒,這是我的彈弓打下來的,快把鳥還我。”

“你放屁,那是因為我們講衛生, 聽媽媽的話, 幫媽媽乾活,老天爺送給我們的鳥。”賀斌倔倔的捂著自己的小麻雀說。

賀炮連忙伸出自己洗的白白的小手:“講衛生的孩子才有鳥, 你個臟孩子, 一邊去。”

這怕不是幾個傻子吧?

搶人鳥兒搶的這麼理直氣壯?

而且, 三欺一, 以多欺少,欺負的小瑜隻能跑回去跟他爸告狀。

“爸爸,有人搶我的鳥。”小瑜搖著他爸說。

斌炮和超生異口同聲:“老天爺發給我們的, 才不是我們搶的哦。”

孩子們唧唧歪歪, 吵吵嚷嚷, 把鳥當個天大的事情, 可這點小事在大人們眼裡,簡直不值一提。

張開說:“那就算了!你再給自己打一隻。”

賀譯民說:“小斌小炮,給弟弟分隻鳥, 不要吵架。”

幾個孩子則恨恨的,一個盯著一個,吵個嘰哩哇啦的不休。

倆個大男人滿頭大汗的在池塘裡撈了半天,把所有的淤泥整個兒過了一遍,找出來一堆釘子啊,破銅爛鐵啊,手表之類的玩藝兒,還有一個小玉墜子。

值錢的當然得帶到公安局去,就那小玉墜子,上麵雕著觀音,張開接過來看了一下,說:“假玩藝兒,不值當交上去,給你閨女留著玩吧。”

賀譯民不懂珠寶,但既然張開說不值錢,也就收起來給超生留著了。

池塘裡撈出那麼多東西,也就這個觀音玉墜他留下來了,不為覺得它有多值錢,而是覺得,它的顏色襯超生,暖暖的好看。

不說賀譯民滿載而歸,陳月牙這兒一大筐子滿滿的,核桃,野蘑菇和大棗,尤其是棗子,都跟雞蛋一樣大,按理來說經常有人偷偷鑽勞改農場,早該被人打完的,可惜啊,大家都隻顧著池塘裡的寶,忽略了林子裡的這些寶貝東西。

天兒這才剛中午呢,乾糧都不需要就地吃,可以回家做飯吃了。

“領導,中午要不要到我們家吃頓飯去?”賀譯民收拾了自己的竿子,又把罩籬洗乾淨了,客氣了一句。

張開其實還是想知道,賀譯民到底會不會把那些東西交上去,所以說:“走吧,那我們就蹭你家一頓飯。”

三個手鐲,純金的,一個戒指上鑲的石頭掉了,但是,有一個鑲鑽的,鑽石還在,這就很值錢了。

東西事小,賀譯民本身有年紀了,要往上提拔,年齡是個大坎,張開之所以找人問他,也是因為,他想替賀譯民鋪路,就必須了解他。

要不然,非親非故的,他乾嘛幫賀譯民?

不過,他們正走著,怎麼聽著勞改農場的廁所那邊有腳步聲,而且,聽著還有人的□□聲?

賀譯民以為又有人來池塘裡撈寶,所以正準備過去喊倆聲,把人給趕走,張開也特彆謹慎的說:“那邊廁所應該有人吧,咱過去看看?”

“我剛從那邊過來,不過有幾隻鳥而已,賀譯民,替我背著筐子。”陳月牙說。

賀譯民接過妻子背上的筐子:“嗬,真沉,你怎麼不早說?”

“不是怕要累到你的腰?”陳月牙隻是下意識的說。

畢竟丈夫曾經癱過嘛。

在張開聽來,這老倆口兒有意思啊,賀譯民晚上是得多拚命,連妻子都怕累著他的腰?

陳月牙走了幾步,回頭,把早晨背來的乾糧悄悄放到勞改農場的門口了。

因為她看見了,在公廁的後麵,躲著一個滿頭是血的男人,隱隱約約,看得出來那是付敞亮。

付敞亮是搞投機倒把的,但也是幫陳月牙賣罐頭的主力軍。

他給人打了,還躲到了勞改農場,陳月牙估計,這事兒,應該是來自於宋小霞的報複。

宋小霞那個女人,能慫勇丈夫偷人的錢,就可見她的心胸並不寬闊,陳月牙估計,她乾了壞事兒,肯定還得顯擺一圈兒。

果不其然,過橋的時候,她就碰上宋小霞了。

宋小霞可是縣城裡少有的,能穿得起皮衣的女人,皮衣那東西,大家穿著其實並不好看,油光水溜的,但這是流行嘛,誰穿一件,大家都得羨慕眼紅。

“月牙,聽說了沒,咱們縣治安所今天專項整頓火車站的投機倒把販子們,聽說有一個叫付敞亮的投機倒把販因為逃跑,頭都給治安辦的同誌們打破了,現在治安隊的人滿世界找他呢!”宋小霞兩手揣在皮衣兜裡說。

“付叔叔?”手裡捧著鳥的超生給驚呆了。

付敞亮雖然看起來又凶又邋遢,但那可是個好人啦,為什麼彆人要打破他的頭?

賀譯民聽宋小霞這麼說,也生氣了:“火車站最近一直在肅清,真正有案底的人我們公安都清楚,搞的什麼嚴打,而且,治安辦的人怎麼能亂動手打人?”

“這我哪知道?不過月牙的罐頭大部分是那幫倒爺賣的吧,月牙,我可真同情你,你那罐頭估計以後得自己賣了!”宋小霞又說。

這才是她今天特意要說的話。

幾個崽崽一聽付敞亮因為打治安辦的人,頭都給人打破了,還在全城搜查,不說彆的幾個,超生先就忍不住要哭了。

但她有個習慣,真正傷心的時候是哭不出聲兒來的,因為她的小芽芽會縮回去,她發不了聲。

眼淚叭叭的往下掉,抬頭看著宋小霞,超生心說,這個女人咋就那麼壞呢,那麼見不得人好過呢?

再就是沒有那些倒爺幫忙,媽媽的罐頭,那怕有介紹信,那一得一罐罐的出去賣。

眼看就要下雪了,大冬寒天出去賣罐頭,媽媽得多冷啊?

媽媽還連雙棉鞋都沒有呢,出去賣罐頭,肯定得像孫自敏阿姨一樣長凍瘡。

看幾個小崽子全朝著自己貼了過來,陳月牙說:“宋小霞,你也甭操心我了,有功夫操心操心自己罐頭裡的蛆吧,真給人吃了,害人生病拉肚子,你得賠醫藥費,要害死個人,那是正兒八經的命案,我的罐頭我知道自己該怎麼賣,不勞你操心。”

“我們馬上放寒假,我幫我媽賣。”賀帥清了清嗓音,舉手說。

“我們也可以,老天爺都給我們發了鳥兒呢。”斌和炮說。

宋小霞今天是真心的高興,畢竟陳月牙的罐頭眼見得因為她的搗鬼,要賣不出去了。

但是帥斌炮小嘴叭叭的,幾句,就把她給搞生氣了,不止是生氣,那應該叫脹氣,應該生氣還有地兒出,脹氣這東西,脹在肚子裡,出都沒地兒出。

她兒子叫張明明,張虎家還有福運和福生,也是仨男孩兒吧,一個比一個蠢,一個比一個懶,那有蛆的罐頭,就是他們挑的果子。

貨比貨得扔,孩子比孩子,真是眼饞死人啦。

因為這個消息,幾個小崽崽雖然看媽媽前了滿滿一筐子的東西,但心裡還是不高興,臉上也悶悶的。

尤其是超生,路都走不動了,鬨著要爸爸抱。

張開父子跟著,賀譯民也不好跟孩子們多說什麼,看超生一直趴在自己肩頭,悄悄安慰孩子說:“放心,爸回去就跟治安辦的人協調,政策是政策,但爸爸一定會保護你付叔叔的,好不好?”

超生本來就困了,心裡想著凶巴巴的付敞亮,就回家的這半截子路,居然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家了,手裡的畫眉鳥,還是爸爸給握著,才沒飛走呢。

上回張開留了兩條中華煙的票,陳月牙還沒兌成錢呢,今天人家來家裡做客,要留著吃飯,那當然得買點兒肉,做頓好的吃。

先到菜市場割排骨,得,排骨又漲價了,現在一斤2.3,還是跟大肉窗口的售貨員費了半天的舌頭,水果窗口的小夥子又說了半天的情,才買回來的。

然後陳月牙又到街道辦的衛生室買了些紗布,碘伏,消炎藥之類的東西,再把家裡的暖壺灌滿了水,一總兒的就遞給賀帥了。

“付敞亮現在就在勞改農場裡,我估計他的頭可能真給治安隊的人打破了,我給他放了乾糧,你把熱水和磺伏,紗布給他留下,然後就趕緊回來,彆在那兒久留。”

“媽,你咋剛才咋不說。”賀斌說。

他眼睛尖,剛才就看見媽媽故意把乾糧給丟了,但不知道是為啥,現在一想,明白了。

宋小霞舉報了付敞亮,害付敞亮被嚴打,躲到了勞改農場,當時媽媽肯定看到付敞亮了,她什麼都沒說,隻把乾糧丟下了,那乾糧,就是給付敞亮丟的。

但是,媽媽剛才咋不說呢,不把付敞亮帶回來呢?

陳月牙往廳屋的方向努了努嘴:“噓,你爸是公安,可不能叫他的領導知道他跟個二道販子有往來,張伯伯是他領導,要看見了,萬一往上麵反應呢?那樣付敞亮的日子就更難過啦,畢竟他是個投機倒把犯啊!”

“知道啦媽媽,我這就去送東西!”賀帥麻溜兒的擰起暖壺就走。

陳月牙又追了兩步:“問問他那地兒有沒有鋪蓋,沒有的話媽再給他送。”

“曉得!”這句喊出來,賀帥已經在胡同外頭了。

宋小霞告發付敞亮,讓他被治安辦的人追,陳月牙就偏要支持付敞亮,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她講義氣,胸懷坦蕩,就不信鬥不過宋小霞那種歪風邪氣。

賀帥一走,超生和斌炮就圍上來給媽媽告狀了:“媽媽,小魚想搶我們的鳥,他不相信鳥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