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 2)

得虧有個大爺過來, 一棍子挑開了電線繩子,宋喻明和何向陽才一塊兒不抖索了。

“你到底欠了人啥錢?”賀親民一巴掌, 差點就要搧在鄧翠蓮的臉上, 但畢竟這是媳婦兒,下不去手,一巴掌搧空了。

“賀親民, 我就這麼著跟你說吧,去年元旦,我喊鄧翠蓮到我們家幫我大掃除,她居然拿著濕抹布去擦我的油畫,把我一副油畫給我擦了個一塌糊塗, 那副畫值著四十塊,她當時說好要賠我的, 要賠錢就現在給錢, 要不賠, 咱們這事兒可沒完,我天天上這罐頭廠門上吵吵來。”宋喻明抖抖索索, 指著賀親民的鼻子說。

這下賀親民是真忍不住了,一大巴掌是真的搧出去了:“鄧翠蓮, 你可真是賤, 自己家臟的什麼似的,跑去給彆人搞衛生,看我不打死你。”

“那不宋阿姨說了,要送孩子幾本課外複習書?”鄧翠蓮哭著說。

賀親民氣的手直拍著屁股:“我家的娃就是不讀書, 整天出去放羊也不要她們家的複習書,你咋這賤呐!”

鄧翠蓮吵又吵不過人,給兩邊逼著,捂著臉,隻會哇哇大哭。

宋喻明得寸進尺,叉著腰就開始指指點點了:“就這農村人,油畫都沒見過,上抹布給人擦,還是熱抹布,我一副油畫呐,生生給她擦壞了,你們說要不要賠錢?”

大家也聽出來了,鄧翠蓮是宋喻明喊上門去搞衛生的。

報酬是幾本書。

但是衛生沒搞好,鄧翠蓮書沒撈到,反而弄壞了人家的油畫,現在要賠人家四十塊。

這可真是羊肉沒吃著沾了一身的羊臊,你就說它值不值。

就在這時,陳月牙從家裡出來了,拎著根棍了,迎門見麵第一句問:“誰發羊角瘋了?”

大家一起麵麵相覷,超生拿著竹竿一指:“就是那個奶奶!”

陳月牙一棍子就搗宋喻明嘴巴裡去了:“你發羊角瘋了,那你可得趕緊咬好了棍子,彆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

宋喻明給棍子搗了嘴,一陣嗚哩哇啦的亂叫,捂著嘴巴還想跑來著,陳月牙比她可年青得多,跑起來又敏捷,連追帶堵,把宋喻明給堵在罐頭廠的門口了:“趕緊啊宋阿姨,含著棍子,要不然你可得咬舌頭!”

“我沒有……”

“沒有啥,沒舌頭?”陳月牙故意問著,再一棍子出去,隻聽哇的一聲,宋喻明嘴裡含了根棍子,嗚哩哇啦的叫著。

何向陽給電打的輕一點,拍著大腿說:“陳月牙,你婆婆不是羊角瘋,是給電打啦!”

正好這時候,宋喻明使勁從嘴裡撥出棍子,想往外推。

陳月牙順勢一抽,借著勢,宋喻明一個趔趄,差點沒撲到陳月牙的懷裡。

“給電打啦?那咋有人說你發羊瘋?”把棍子一扔,陳月牙拍著手,淡淡問。

宋喻明抬頭看著小超生,眼裡滿是惡毒的光,心說那小丫頭咋就那麼賊呢,偏偏說她抽了羊角瘋?

她給陳月牙搗了幾大棍子,這事兒又該咋說?

這倒可好,上門找茬沒找著,給人搗了幾棍子,一口牙都差點要給搗完了,宋喻明氣的罵罵咧咧:“陳月牙,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讓鄧翠蓮趕緊賠我的油畫錢!”

“哦,油畫不是擦爛了嗎,那你把油畫送回來,我再給你賠錢。”陳月牙說。

宋喻明本來還想罵鄧翠蓮兩句來的,給陳月牙凶巴巴的盯著,隻好開溜。

陳月牙跟她屁股後麵了:“宋阿姨,甭急著一個人走啊,咱倆一起去拿油畫。”

回頭,她又跟大家說:“我們是有婆婆的,我婆婆叫李紅梅,原來在這胡同裡,那是既勤快,又能乾,嘴還麻利,吵架潑辣的老太太,大家都知道,她現在已經去世了。誰要敢再給我亂安婆婆這名號兒,小心我婆婆三更半夜,抓你去陪她。”

這話彆人聽了沒啥,何向陽聽了可得嚇的一縮。

瞬間,她就想起潑辣能乾仗的李紅梅了,確實,那才是陳月牙正兒八經的婆婆,關鍵是死了,真給她抓著,那不得變鬼?

陳月牙就不信了,一副啥樣的油畫,它能值四十塊。

今天,她必須得跟著宋喻明把那副畫取回來再說。

……

今天麥芽都已經發好了,馬上就得蒸糯米,然後把糯米和麥芽一起攪拌,發酵,並且製麥芽糖了。

賀親民今天是真生氣,看鄧翠蓮扛著好大一桶的糯米飯,心疼她辛苦,自己扛了過來,指著她的額頭就是一指頭:“活該,誰叫你跑去巴結人家的,這下可好,拍馬屁沒拍著,拍馬蹄子上了吧,四十塊,我看你拿啥掏。”

“我以後再也不去了嘛,當時是我一時糊塗好不好?”鄧翠蓮求饒說。

賀親民把麥芽切成斷兒,倒進了糯米裡頭,洗乾淨了雙手,拿手勻勻的搓著,瞪了鄧翠蓮一眼說:“不是你去不去的事兒,咱們剛剛進城,又是在二嫂的廠子裡工作,出了欠人債的事兒,萬一給人舉報到街道,二嫂倆口子的名譽都要受損害,你懂不懂?”

鄧翠蓮不是不懂,但都四五個月的事兒了,現在後悔它也來不及了呀。

那不,過了一會兒,陳月牙還真的抱著一副油畫回來了。

超生等麥芽糖等不到,看媽媽來了,連忙跳下問媽媽:“媽媽,你去哪兒啦?我想看做麥芽糖。”

“我洗個手,咱們就一起做,好不好?”陳月牙說著,把一副給抹布擦成團的油畫,放到窗台上了。

因為賀親民一直在罵,鄧翠蓮也怕陳月牙要罵自己,抖抖索索,跟隻老鼠似的,搶著乾活兒。

麥芽和糯米攪拌到一起,那味兒真是又竄又香。裝進大木桶子裡,蒙上布發酵,再等五六個小時,就可以出糖了。

味道一發散開來,香的不得了,惹得超生肚皮咕咕的叫。

攪拌,裝缸,這些活兒鄧翠蓮乾的好著呢,累了個滿頭大汗吧,看賀親民在那兒撥雞毛,連忙又跑了過去:“放著我來!”

“一邊兒去,我懶得看見你。”賀親民惡聲惡氣的說。

三叔這麼對三嬸嬸,超生都覺得自己不能忍了,果然,媽媽也看不下去,說話了:“親民,翠蓮去宋喻明家幫忙是她的不對,但這一回宋喻明針對的可不是翠蓮,是咱們這個廠子,就算沒有翠蓮的事兒,她也會找彆的事兒上門胡攪蠻纏的,她就是不想咱們的廠子好好開下去。出了事兒,咱們想辦法應對就行了,你罵她乾啥?”

鄧翠蓮提心吊膽了半天,這時候聽二嫂肯護著自己,抿著嘴抓過那隻雞,蹲在角落裡叭嘰叭嘰往下擼著毛。

野雞呐,又鮮又香的東西,這兒還有從農村帶來的野蘑菇,小粉條兒,整個兒燴上一大鍋,那得多香啊。

今天要開榨麥芽糖,鄧翠蓮本來挺高興,還想著美美兒吃頓肉,趕天黑再給孩子們送點肉回去呢。

咋這日子就跟天氣一樣變的快啊,又是風又是雨的,她撥野雞毛的時候都眼淚嘩嘩的。

“當時你怎麼好端端的,就去擦人家的油畫?”陳月牙問。

鄧翠蓮說:“她讓我把家具都擦乾淨,裡裡外外得不沾灰塵,我也不知道那畫兒它不該擦啊。”

“所以,她當時沒跟你說過那畫兒不能擦的事兒?”

“沒提過,不止她,咱公公也沒提過。”鄧翠蓮說。

所以,擺明了的,宋喻明看賀家三兄弟日子過的好,陳月牙又開了廠子,早就看他們不順眼,想給他們找點茬兒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