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一家名叫素香齋的門口停了下來，蘇恬跟著他們上樓，助理們都退了出去，顧老坐在椅子上深咳了幾聲，蘇恬想想，抬手倒了杯茶，給他遞過去。
不過老人並沒接，從衣服兜裡掏出藥，喝了兩口，“丫頭，多餘的話不說，我今天找你出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們的這段婚姻我並不接受，宋衍他未來是要繼承我們顧家家業的，我不想因為彆的因素阻擾他的未來發展。”
“當然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和我提，隻要在我們能接受的範圍內，我都會儘可能的滿足你。”
老人用手帕擦擦嘴角，管家走了過來，一份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
“……”
有片刻的沉默，蘇大小姐眨巴眨巴眼，大概是沒想到有一天這種豪門灰姑娘的戲碼會落在她的身上，她又抬眼看看顧老，覺得自己的人生還真是大起大落。
最後，她還是開口問道，“這是您的意思還是宋衍的意思？”
“誰的意思不重要，這是你們必然要麵對的結果。”
“不著急，你可以邊吃邊考慮。”老人抬手，端著食盤的服務生魚貫而入，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擺在桌上。
“我聽說你開過服裝店，看來我那孫子對你也算用心，不過就你們那點微薄的酬勞恐怕連這種店麵的門檻都邁不進來。”
“隻要你在上麵簽了字，我給你的錢足夠你後半生可以每天吃這樣的菜肴，找一個更適合自己的丈夫，衣食無憂。”
老人戎馬半生在談判上向來自信，看到對麵的女孩一直沒說話，可能是以為自己蠱惑成功了，手中的協議正要再次遞過去。
隻見年輕的女孩悠悠一笑，彎著眼睛問道：“我不離婚得到的錢不是更多嗎？整個顧家都是我的。”
顧老：“……”
臉色青紫的老人拿出手絹捂著嘴用力的咳了幾聲，這次蘇恬沒殷勤的倒水，而是默默的看著他。
“你，我就沒見過你這種…女人。”大概不知道說什麼，老人氣的指著她。
“我也沒見過你這麼刻薄的老爺爺。”蘇恬嘴巴乾脆的說。
“咳咳咳…”
“老爺！”管家輕輕走了過來，扶著老人的後背順順氣。
蘇恬抿了抿唇，不悅的垂下睫毛，本來她還顧忌他是宋衍的爺爺禮讓幾分，可這個老人句句諷刺刻薄，本來因為宋衍的失蹤她最近就很焦躁，這會被人逼著離婚，她的大小姐脾氣也上來了。
蘇恬拿起筷子也不顧對麵人的臉色，先是夾了塊魚，放到嘴裡輕輕品了下，撂下筷子，“鱖魚不到二斤，不夠肥，黃酒去腥但放多了卻遮住了本身的鮮味。”
喝了口茶，她又用刀叉切了塊小牛排，放到嘴裡，但還沒嚼兩口，就頗為嫌棄的說，“嚼勁不夠，奶味不濃，花紋也沒有達到極致的雪花，說明這牛吃的是穀飼而不是草飼。”
再次喝了口茶，蘇恬放下刀叉，將目光放在其他菜色上，無一不挑剔刁鑽，卻讓人無從辯駁。
顧老爺子瞪著眼睛，這會也不咳了也說不說來，足足喘了半天，對管家揮揮手，“丫頭，我本想給你留些體麵，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自己看吧。”
簾布拉開，蘇恬這才發麵她這裡有麵玻璃，能看到包廂外麵的場景。
她眼珠轉了轉，很快便停住了，因為距離不遠的地方有一桌，坐著一男一女。
女孩看著二十出頭，長相甜美打扮精致，而背對著她而坐的男人，隻一眼，她就知道是宋衍。
他今天穿了套西裝，和往日粗布衣衫的打扮一點都不一樣。
其實這才是他本該的模樣，隻是和那個村裡的他廝混久了她有些忘了他在書中的身份。
“看到了嗎？這才是他本該的生活，顧家的繼承人，我的長孫，那個女孩是陳佳琪，他的未婚妻，若不是因為這臭小子和我慪氣，他們本應早就訂婚了，不過現在也不晚，這個女孩剛剛從英國留學回來，不僅精通英語，還獲得了管理學碩士，無論從家世學識還是與人交際，她才是可以站在宋衍身後的女人，可以在背後幫助他的人。”
“夫妻隻要門當戶對才能共同走下去，而我們顧家的媳婦也應該是那樣。”而不是這個不懂裝懂的野蠻丫頭。
瞧著這伶牙俐齒的丫頭這會呆愣愣的模樣，老人長舒了一口氣，堵在胸口的那種氣悶才好受了一點，正說著她若是識相的話就快點簽了字，不成想，一抬頭對麵的座位空了。
他回頭，管家也一臉驚訝，看著朝大少爺座位走過去的蘇恬，回頭，“老爺？”
老人轉過身擺了擺手，“由她去。”
“說說吧，你覺得我怎麼樣？哪裡不符合你的標準？”坐下後，陳佳琪的一句話宋衍微愣。
陳佳琪看著他的表情，微微挑了下眉，似乎明白了什麼，“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麼？”宋衍眯眼，表情已經冷了下來，他想他大概明白老頭子為什麼會讓他來接人了。
“相親啊。”果然，對麵的年輕女孩擦了擦手，理所當然的說，“他們讓你來接我不就是讓我們見一見為了相親嗎？再說，我們兩家一直有婚約你不知道嗎？”
“可是我姑姑已經在你們家苦了一輩子了，說實話我並不想嫁給你，而且你今天的表現也讓我很失望。”女孩嘟了嘟唇說。
男人抬手按了按眉心，深吸了口氣，“抱歉，我有妻子了。”
說著他起身要走，陳佳琪被他的話震驚到瞪大了眼睛，接著像是被羞辱了似的一把抓住他，“哎？”
“你坐下！”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怕我喜歡上你死皮賴臉嫁給你就編出這麼個謊言？”
被氣了一路了，這會陳小姐感覺自己都氣不起來了，她看不上彆人可以，但竟然有男人上來就拒絕她，豈有此理，她還非要賴上他了。
“你就那麼怕我嫁給你？我哪裡不好？”
宋衍寒著臉，額上的青筋時隱時現，但這怒火並不是對陳佳琪的，對他而言，眼前這位不過是一位脾氣古怪的無辜姑娘，淡淡道，“和你無關，我真的結婚了。”
“你坐下。”大庭廣眾的宋衍並不想和一位陌生姑娘拉拉扯扯，打算坐下把話說清楚，可這會陳佳琪反倒對他來了興趣。
笑著湊近了一點，“哎，我發現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這麼說，我要是還非得嫁給你了怎麼辦？”
“你想嫁給他得先問過我的意見。”一隻從天而降的白嫩的小手將水杯倒扣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砰的一聲震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