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1 / 2)

說了一陣話之後, 馮玲瓏將徐琳琅送出府, 徐琳琅正欲上馬車,馮玲瓏卻也跟了上來,上了徐琳琅的馬車。

徐琳琅知道馮玲瓏這是還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 馮玲瓏的臉上帶了憂色。

徐琳琅開口:“玲瓏, 你還有什麼憂愁的?”

馮玲瓏歎了口氣:“乍一想,也沒有什麼好憂愁的,可是仔細一想,有一件愁事,怕是不好解決。”

徐琳琅問:“何事?”

馮玲瓏緩緩道來:“我們也商議好了,從此以後, 我便將真才實學發揮出來,不必再藏拙了。你也知道, 若是我太出挑,我那嫡母, 便要從我娘親身上打主意了,若是我父親知道我嫡母要將我母親發賣, 定然是會攔著的。”

“可是怕就怕,我嫡母對我娘親動手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壓根兒就沒給我去向我父親求情的時間。”

“到那個時候,就怕等我告訴了我父親,我父親就算去救我姨娘,也為時已晚……”

徐琳琅看向馮玲瓏:“我早已經想到了這層。”

馮玲瓏詫異的看著徐琳琅。

徐琳琅道:“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層, 我才提出我們一起開衣裳鋪子。”

馮玲瓏有些不解。

徐琳琅繼續說道:“就算你永遠都考末名,你就能確定你嫡母不會將姨娘賣出去嗎?”

馮玲瓏低下了頭:“就算我一直考末名,我嫡母也有可能因為一個不高興將我姨娘賣出去。”

徐琳琅道:“那既然無論怎麼做,你嫡母都不會善罷甘休,你何必還要委屈藏拙,現在看來,姨娘是你最大的軟肋了。”

徐琳琅看向馮玲瓏:“若是,姨娘不再是你的軟肋呢?”

馮玲瓏嚇了一跳:“琳琅,你心裡有什麼主意。”

徐琳琅娓娓道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王姨娘在這宋國公府內,過的可快活,過的可富貴,你父親待她,可算體貼?”

馮玲瓏垂下了眸子,逐一回答:“自進了這宋國公府,我娘親就受我嫡母欺壓,過的憋屈極了,哪裡談得上快活。”

“宋國公府雖然富貴,可是每個月到我和我娘親手中的,隻有十幾兩,連看病都不夠,更彆提富貴了。”

“至於說我父親,我聽我姨娘說,她剛到府中的時候,我父親也是對她好過幾日的,不過在我映像中,他都沒有正眼瞧過我姨娘,更彆提體貼了。”

徐琳琅道:“既然這般,王姨娘在這宋國公府最大的意義是什麼。”

馮玲瓏低聲說:“我姨娘忍了這麼多委屈,自然是為了我。”

徐琳琅抬起眼:“在這宋國公府裡,王姨娘既過的不快活,也不得享富貴,更得不到你父親的關愛,唯一呆下去的理由便是你,可是如今,王姨娘已經成了你最大的軟肋。”

徐琳琅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既然這樣,她還留在這宋國公府做什麼,等到這成衣鋪子開起來了,你在外麵有了產業,何愁養不起姨娘,又何必靠著宋國公府那十幾輛月銀過日子。”

隻一瞬,馮玲瓏就明白了徐琳琅的意思。

馮玲瓏是聰明人,並不需要徐琳琅再多解釋了。

的確,出了自己,姨娘在這宋國公府中,已經沒有什麼牽掛和不舍了,既得不到快活,也得不到富貴,更得不到體貼,這宋國公府,於她而言,便是一座墳墓了。

馮玲瓏看向徐琳琅:“那麼,既然我嫡母要將我姨娘賣出去,我們不如,如了她的意。”

徐琳琅點點頭:“如了她的意,也如了我們的意,兩全其美。”

馮玲瓏和徐琳琅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徐琳琅回了芷清苑,見天色尚不算晚,便又去了小廚房,做起點心來。

世事繁雜,儘管應付起來也得心應手,遊刃有餘,但隻有做點心的時候,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閒。

徐琳琅做了藕粉冰皮芸豆糕。

那藕粉冰皮芸豆糕外表晶瑩剔透 ,吃在口中,細膩可口,甜而不膩。

徐琳琅還另外給秋檀和阿筠另做了一份。

阿筠和玲瓏的丫頭綠穗總是在一處,徐琳琅每每都多給阿筠做一些,好讓她和綠穗一起吃。

做好之後,徐琳琅將點心交給了阿筠,阿筠卻支支吾吾的說道:“小姐以後還是彆給我帶點心了,阿筠隻是個奴婢,當不起這麼大的福氣。”

徐琳琅見阿筠臉上似有異色,追問下去,才知道阿筠帶了徐琳琅做的點心去了書院,都被胡珺兒、馮城璧的丫鬟奪了去和徐錦芙、李瓊玉的丫鬟一同吃了。

徐琳琅頭一次和阿筠動了怒,責備阿筠怎麼不早點兒告訴她。

阿筠怯怯說道:“奴婢不想給小姐惹事情。”

徐琳琅皺著眉頭想了一陣,讓阿筠去吩咐大廚房最好的廚娘湯廚娘給自己做道芸豆糕。

湯廚娘是魏國公府最好的點心廚子,但是,之前徐琳琅還沒有吃,就在湯廚娘送來的點心發現了一根頭發。

徐琳琅未動聲色,照理來說,府中的廚娘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斷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徐琳琅讓秋檀打探了一番,才知道湯廚娘是承了謝氏的意故意為之了。

這謝氏也是誠心惡心人了。

自那之後,徐琳琅就再未用過大廚房的飯食。

翌日,阿筠並沒有待徐琳琅做的藕粉冰皮芸豆糕,而是帶了湯廚娘做的芸豆糕。

阿筠帶著食盒來到了耳房,坐在自己平日坐的地方,將食盒放在了身後的隱蔽處。

這可沒躲過馮城璧的丫鬟巧蓮的眼睛,巧蓮走到阿筠身邊開了口:“怎麼,這麼多天了,還沒學會規矩嗎?”

阿筠怯怯地站了起來,道:“各位姐姐有所不知,這道芸豆糕是我家大廚房的湯廚娘做的,味道一般,比起我家小姐做的差遠了,我也實在不好意思拿去給各位姐姐嘗了。”

馮城璧的丫鬟巧蓮嘲諷道:“不就是不想給我們吃們,廚娘做的又如何,我們可不在乎是誰做的,有點心吃就行。”

巧蓮說著,走到阿筠身邊,彎下腰提起了那隻食盒,一邊還不忘對阿筠說:“以後再忘了規矩,定然饒不了你。”

這耳房內,也隻有阿筠能每天帶點心了。

旁的丫鬟,也隻是偶爾帶些自己花錢在那些普通攤販上買的粗糙點心,要麼就是帶些自家小姐不吃的,自然比不得阿筠,不僅天天能帶來點心,而且帶的都是些精致點心。

胡珺兒的丫鬟和馮城璧的丫鬟橫行跋扈,天天都要將阿筠帶的點心奪了去。

巧蓮提著食盒走到了那群丫鬟中間,打開食盒,將那些芸豆糕一一分食了。

“不如以前的點心好吃。”李瓊玉的丫鬟司琴評價道。

“是呢是呢,是不如以前帶來的好吃。”胡珺兒的丫鬟念夏也跟著附和道。

雖然嘴上說著這糕點不如徐琳琅做的好吃,丫鬟們並沒有停止吃點心。

對點心的挑挑揀揀並不影響丫鬟們吃這芸豆糕,畢竟可比沒得吃強多了。

“你明天帶你家小姐做的糕點過來,聽見沒。”巧蓮吩咐著阿筠。

阿筠委屈道:“我如何能說動我家小姐給我做點心。”

巧蓮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不過眼珠子一轉,蠻橫道:“要是帶不來你家小姐做的點心,你把買點心的錢帶來我們自己去桂花樓買,要是都沒帶來,我定然會給你點兒顏色瞧瞧。”

阿筠坐在角落裡委委屈屈地落了淚,馮玲瓏的丫鬟花穗在一旁壓低聲音勸慰著,旁的丫鬟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有趣好笑,這書院當中,要數徐琳琅和馮玲瓏最沒本事,連帶著她們的丫鬟也是最窩囊的了。

馮城璧徐錦芙胡珺兒和李瓊玉四人的丫鬟分食著阿筠帶來的點心,時不時好要說幾句風涼話。

可是她們沒有得意多久,就一個一個就開始捂著肚子往茅房跑,書院隻有兩個廁位,四個丫鬟們根本用不過來,一時間茅房內外叫苦連連,茅房旁臭氣熏天。

欺負了阿筠的丫鬟們手忙腳亂的都處理完上茅房的事宜後,回到耳房向阿筠興師問罪的時候,阿筠和綠穗聞到了伴隨著那一眾丫鬟進來一起傳來的臭氣。

阿筠和綠穗強忍了呼吸。

丫鬟們想揪著阿筠給阿筠喂那些有問題的芸豆糕,卻不幸地發現那些芸豆糕早被她們方才吃完了。

吃了芸豆糕的丫鬟們都各自去向自家小姐告了狀。

來意不善的馮城璧來到了徐琳琅的座位前:“你的丫鬟阿筠給我丫鬟下了瀉藥,你得給我個交代吧。”

很快,徐琳琅身邊就集結了好幾個過來興師問罪的小姐。

徐琳琅道:“既然此事牽扯這麼廣,我們不如詳細問問丫鬟們,也好給她們一個公道。”

徐琳琅和馮城璧等人去了耳房內,剛走進去,就被那股衝鼻子的味兒熏的退了出來。

眾位小姐無奈,隻得在棠梨書院的小花園內,詳細問詢這些丫鬟。

徐琳琅和李瓊玉等小姐坐在椅子上。阿筠和那幾個拉肚子的丫鬟跪在地上。

馮城璧的丫鬟率先開口:“徐大小姐,阿筠給我們下了瀉藥,所以我們才這般拉肚子,還望徐大小姐處罰阿筠,給我們個公道。”

阿筠跪在地上喃喃申辯:“小姐,奴婢冤枉,奴婢沒有下瀉藥。

徐琳琅開口朝馮城璧的丫鬟道:“這耳房內這麼多丫鬟,為何你們說是阿筠給你們下的瀉藥,你們可有親眼所見阿筠去下藥。”

胡珺兒的丫鬟念夏搶道:“回徐大小姐,倒是也不用親眼所見,隻有我們幾個吃了阿筠帶的芸豆糕的人腹瀉,而沒吃芸豆糕的人都沒有腹瀉,可不就是阿筠在芸豆糕裡下了瀉藥,導致我們腹瀉。”

徐琳琅看向阿筠:“阿筠,可是你將點心給了巧蓮她們的。”

阿筠搖了搖頭:“這點心是我給自己帶的,並沒有打算要給巧蓮念夏她們,是她們自己過來拿走的。”

吃了芸豆糕的丫鬟都低著頭不說話。

眾小姐也都看出來了,這是巧蓮念夏等人搶了阿筠的芸豆糕。

“哦。”徐琳琅看向馮城璧:“阿筠都沒有打算將那芸豆糕給你的丫鬟吃,怎麼能說阿筠故意下瀉藥害你的丫鬟呢,你和我追究阿筠下瀉藥,我還想問問你的丫鬟搶了我的丫鬟的點心,這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