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1 / 2)

王姨娘吃過了藥, 丫頭們把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

一共六道菜, 都是照著徐琳琅給的藥膳方子做出來的,既能調理身體,又能美容養顏。

兩個小丫頭分彆端上來淨手的帕子遞給王姨娘徐琳琅和馮玲瓏。

王姨娘淨了手, 拿起筷子, 眼眶卻紅了:“這麼多年裡,這是吃的最安生的一頓飯了。”

馮玲瓏勸慰道:“娘你不要傷感了,現在仙雲閣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馬上就開始掙銀子了,你縱然離了宋國公府,我們也能將日子過好, 往後呀,我們吃的每一頓飯都安生。”

王姨娘道:“這還是多虧了琳琅, 若不是她出的好主意,你我還在百花苑苦苦熬著那不見天日的日子呢, 深宅大院裡的人心最是複雜險惡,宋國公府是這樣, 魏國公府又何嘗不是,你們小姐妹二人,一定要相互扶持,免得受委屈。”

徐琳琅道:“我和玲瓏自然是跟親姐妹似的,夫人且不必擔心。現在最要緊的,是夫人要好好養好身子,也好讓我和玲瓏放心, 夫人你快吃這道當歸鴿子湯,最是滋補不過,還是用我給的方子做的呢。”

徐琳琅稱呼王姨娘為夫人,王姨娘既然已經出了國公府,便不用被稱呼姨娘了。

王姨娘和馮玲瓏心照不宣。

往後,王姨娘的稱呼便是王夫人了。

王夫人舀了一口湯放入口中,不禁點頭讚道:“便是比起大廚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徐琳琅揚起小臉:“我這方子可是和我舅舅酒樓裡最好的廚子學的。所以夫人快多吃一些。”

這頓飯王姨娘和馮玲瓏都吃的格外安心,吃的都比平日裡多了好些。

待用罷了飯,馮玲瓏便服侍王夫人歇回了床上。

徐琳琅留馮玲瓏和王夫人在裡麵說著體己話,自己便出去瞧瞧雲竹苑裡還缺什麼。

在雲竹苑裡繞了一圈,徐琳琅吩咐 在去外麵買了幾十株菊花擺放在院子裡,雲竹苑原本不大,這花一擺上,當即整個院子便是花團緊蹙且不失風雅。

徐琳琅對雲竹院的丫頭墨染道:“人說梅蘭竹菊是四君子,現在這雲竹苑,已經有了竹和菊,我想著,改在屋裡再添幾盆蘭花,另外在院牆邊再種上幾株梅樹,這樣一來,這雲竹苑便一年四季都有景了。”

墨染道:“小姐這安排妙極了,春日裡屋裡的蘭花便開了,夏日裡竹子最是蒼翠,秋日裡的菊花又開的熱烈,等到了冬日裡,梅花又開了,這便最是好不過了,奴婢這就去辦。”

徐琳琅又另外吩咐墨紋去給王姨娘置辦了對症的滋補養顏的藥材,打發去墨芸給王姨娘置辦了脂粉首飾。

過去王夫人在百花苑的時候,處處受到孫氏的掣肘,好飯都沒有吃過幾頓,更彆提是裝扮的精致一些了,如今王姨娘既然是出了宋國公府,自然是不必過那些苦日子了。

待到日頭西落,馮玲瓏出了王夫人住的屋子,見了徐琳琅的這些安排,很是是感動,道:“琳琅,你待我這般好~”

徐琳琅握住馮玲瓏的手:“我剛到棠梨書院的時候,你也不是幫了我不少,所以彆說這些見外話了,你再多說什麼可就顯得生分了。”

馮玲瓏紅著眼睛:“那便罷了,我也不說這些見外話,免得讓你覺得生分。”

徐琳琅道:“日頭也要落下去了,我們也得各自回府了。”

馮玲瓏點了點頭。

因著王夫人歇下了,二人便沒再去同王夫人告彆,免得打擾了她歇息。

走出雲竹苑的門,二人上了馬車,馮玲瓏道:“我卻是一點兒都不想回到宋國公府,隻想留在這雲竹院,儘管從未在這裡住過,但在我眼中,這裡已經是我的家了。”

徐琳琅道:“這裡當然是你的家,現在你是不能日日住在這裡了,不過,等過上兩年,你嫁個好夫君,不受大夫人的掣肘,便能多來看你娘幾回了。眼下,你還是要回府做做戲的。”

“你忙碌了一天了,趁著現在在馬車上,你還得好好歇歇呢,回了宋國公府後,你且得好好演上一出戲呢。”

聽到此處,馮玲瓏道愈發的不覺疲倦了:“我那嫡母,定然自以為得計,正在沾沾自喜,等著看我回去以後見我母親被賣了之後痛哭悲傷呢,那我便順順她的心意。”

徐琳琅笑道:“可不是呢,你回去後可得傷心呢。”

馬車行到一個岔路口,徐琳琅下了馮玲瓏的馬車又坐上了自家的,馬車穩穩朝魏國公府行去。

馮玲瓏一進宋國公府大門,便被宋國公夫人孫氏“請”了過去。

孫氏坐在堂前,端著一盞茶,隻認真的用茶蓋撇這茶裡的浮葉,看都不看馮玲瓏一眼。

四下無聲,靜默良久。

馮玲瓏終究是開了口:“母親可是有什麼事要同我說。”

孫氏冷笑一聲,卻依舊不開口。

馮玲瓏道:“我姨娘還病著,還望母親準許我早些回去為我姨娘侍疾。”

孫氏抬起眼,開口問道:“今兒和幾個皇子公子哥兒登高,過的可還高興。”

馮玲瓏應道:“山上的風景好,過的自是高興。”

孫氏的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五皇子能夠親自給你下帖子,可見也是看得起你。”

“你也是好福氣,雖然身份不高,長相卻過的去,如此看來,五皇子能瞧的上你,也能說的通。”

馮玲瓏聽出了孫氏話裡隱藏的惡意,當即道:“五皇子並非邀請了我一人……”

孫氏絲毫不理會馮玲瓏說的話,繼續道:“若是五皇子瞧上了你,能納你回去做個侍妾,也是件好事情了,隻可惜,隻可惜你那姨娘不爭氣,做出偷盜這樣下三濫的行當,有這樣的一個娘,便徹底斷了你嫁入皇家這個念想了。”

馮玲瓏裝作驚異:“母親說什麼?我姨娘偷盜?不可能,今日早晨我離開的時候,母親不是已經在百花苑搜查過了嗎,並沒有搜查出什麼東西,怎麼現在又說是我姨娘偷盜了呢,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誤會,還請母親好好聽聽我姨娘怎麼說,我姨娘是定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孫氏身旁的嬤嬤站了出來:“小姐在的時候是沒有搜查出什麼來,小姐走後,夫人越想越覺得不對,便又去搜查了一遍,結果在百花苑的水缸下麵找到了夫人丟失的首飾匣子,小姐你說,這匣子是在百花苑搜出來的,如果不是王姨娘偷的,還能是誰偷的呢。

馮玲瓏聲淚俱下:“不,不是這樣的,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我姨娘和我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還請母親明察。”

嬤嬤繼續說道:“東西到底是從百花苑搜出來的,與王姨娘脫不了乾係,夫人為了小姐的名聲,便把王姨娘發賣了。”

孫氏心頭一陣得意。

“什麼?發賣?”馮玲瓏似遭了晴天霹靂,“我姨娘呢,你們把我姨娘送到哪裡去了。”

王媽媽繼續道:“王姨娘已經在人伢子處了,另外,小姐日後也該改口稱王姨娘為王氏了,王氏現在已經不是這府裡的姨娘,自然也就不是小姐的娘了。”

饒是馮玲瓏此刻的所有哭喊悲傷都是裝出來的,可聽到孫氏和王媽媽這般歪曲事實跌倒黑白,心裡仍然湧起強烈的憤恨。

孫氏的語氣卻和緩了許多:“你也莫記怪我,我也是為了你好,你想想,有王氏那樣偷盜的姨娘,你就是再出眾,能嫁給什麼好人家。”

馮玲瓏不說話了,隻低著頭垂淚。

孫氏一臉關切:“玲瓏你說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有個偷盜的姨娘,這話要是傳出去了,你以後還怎麼嫁人啊,你也不要難過了,王氏不在,還有我這個嫡母關照著你不是?”

“我這個嫡母,怎麼著都比她一個姨娘強吧,且你還有城璧這個姐姐呢,你姐姐自然也會好深關照你,你們姐妹自該相互扶持,對了,說到扶持,日後再有人給你下了帖子,你便同你姐姐一同去,姐妹兩個,也能有個照應,免得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馮玲瓏心裡自然是都明白,孫氏說讓馮城璧和她一同去,不過是想因著她讓馮城璧和五皇子也有往來,明明是想讓馮城璧搶了她的機緣,孫氏的話說的冠冕堂皇,用心卻是險惡至極。

馮玲瓏麵上卻不顯,隻是行將就木的應下了。

孫氏道:“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回去歇息吧。”

馮玲瓏如一尊玉偶人雕一般的回了百花苑,腳步邁入百花苑,孫氏的人都離去,馮玲瓏原本麵如死灰的臉上卻展開了燦爛的笑顏。

李嬤嬤湊在孫氏身邊,道:“夫人,也不知道方才我們說道話那丫頭聽進去了多少。”

孫氏卸下頭上珠釵,道:自然是聽進去了,那馮玲瓏到底是姨娘生養的,是個沒骨頭的東西,她雖然難過王氏被賣了,可是知道王氏偷盜的名聲會連累她,她便不吱聲了。”

“以後,她能靠的,也隻有我了,她自然得想著法兒的討好我和城璧,所以,她日後必然得聽我的了。”

李嬤嬤又道:“那王姨娘被人伢子賣到窯子的消息我們該什麼時候放出去。”

孫氏對著鏡子梳著頭發,拔下一根白發:“不著急,現在還不必將這個消息放出去,等她真正入了貴人的眼的時候,我們再將這個消息放出去,免得現在將消息放出去後五皇子再也不給她下帖子了,這不是斷了城璧接近五皇子的路子嗎。”

李嬤嬤恭維道:“夫人所言極是,五皇子若是能多了解城璧小姐多一些,定然是會更喜歡城璧小姐的。”

孫氏點點頭,道:“所以現在先不急著把消息放出去,等到有了合適的時機我們再將這個消息傳出去。”

李嬤嬤應道:“還是夫人思慮的周全。”

百花苑內。

馮玲瓏躺在榻上,翻來覆去未曾入眠,將娘接出去,隻是第一步而已,接著,還要為娘洗刷這偷盜的冤屈名聲了。

接下來幾日,還要好生忙上幾日。

魏國公府內。

謝氏一肚子的不舒坦,今日,徐琳琅去參加了五皇子辦的登高,謝氏便帶著徐錦芙去皇宮裡拜見了皇後娘娘。

本意是想著能讓徐錦芙借著此次機會,和太子或是未成婚的二皇子和三皇子見上一麵。

誰知去了宮裡,二皇子和三皇子都不在,太子倒是帶著太子妃去拜見了皇後,她們得以和太子打個照麵。

原本太子也是極好,若是能讓徐錦芙嫁給太子做側妃,等到日後太子登了皇位,徐錦芙最次也是個妃子了,自然也頗為榮光。

可照今日所見,太子與太子妃伉儷情深,皇後娘娘還與謝氏說道,太子這個人,看著和軟,實際上性子卻倔的很,與太子妃成婚一年來,屢次拒絕了皇上讓他納妾的提議。

這徐錦芙也沒法插足進去啊。

太子帶著太子妃給皇後請完安便回去了,看都未曾看徐錦芙一眼。

徐錦芙今日是白白的打扮的花枝招展了,不單沒見著二皇子和三皇子,太子都沒拿正眼瞧她。

且皇後娘娘還屢屢問起徐琳琅,直誇徐琳琅是個伶俐孩子,這更是讓謝氏極為憋火。

原本謝氏放徐琳琅出去,是想要將徐琳琅養車貪圖玩樂揮霍無度的性子,沒想到,皇後娘娘絲毫不以為意,還誇了幾句徐琳琅的活潑性子。

謝氏氣不打一處來,把徐琳琅叫了過來,說是除了去書院,不許徐琳琅隨便出府。

這下子她不讓徐琳琅出去,便也能拿捏住徐琳琅幾分。

徐琳琅不以為然的笑笑,道:“母親不讓我多出府,也是為了我好,我不出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