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副表情看得季維妮更有不妙感, 仿佛自己就是那網裡的魚, 他吃時是要撒點孜然和鹽的,季維妮往後縮,錦西卻道:“我和秦宴去一旁應酬了,你們先聊。”
錦西和秦宴相繼走開,其他老板便圍過來敬酒。
“方總最近很少出來,不知在忙什麼?”
“聽說那個大火的電視劇《天使奇緣》是方總投資的?”
“方總涉及的領域很多,可要給我們這些老人家留口飯吃。”
“哪的話。”錦西應對幾句, 當下, 一位老板湊過來指著那邊低聲道:“方總,您這次去京州競選央台標王,可要留心那邊那個。”
錦西看過去, 卻見那人也盯著自己, 對方穿一件藍色連衣裙, 外搭白色皮草,濃妝豔抹十分精神, 正是錦西很久沒見的牛露露,她似乎已經跟馮江濤公開了,舉止頗為親昵,當下正摟著馮江濤和其他老板應酬,見她看過去, 牛露露勾唇冷笑。
“嗯?”
“我收到消息, 馮總這次對標王誌在必得, 昇陽口服液今年的銷量比去年提升許多, 恐怕馮江濤是希望通過這一次奪標讓昇陽口服液獨占保健品市場。”
錦西沉默片刻,印象中的馮江濤是個響當當的大人物,前世她整理過馮江濤的資料,可以說這個人是個有本事的,雖然兩起兩落,卻能憑自己的能力站起來,且他雖然自負又自大了些,在昇陽口服液鼎盛時期,年超過80億營業額時,他沒能把產業給守住,反而犯了冒進錯誤,先是花了十幾個億建造自己的辦公大樓,又砸入大量資金打廣告,最終卻因為一件著名事件讓他的保健品帝國受到衝擊,很快,馮江濤和他創建的昇陽口服液一起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但這些都是後世發生的事,如今的馮江濤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春風得意正當時,手頭的保健品銷量正高,雖然經曆過去年的銷售低穀,可今年他卷土重來,提出很多戰略性意見,還要爭奪央視標王,他的野心是顯而易見的。
馮江濤當然要爭標王,標王為五色鹿帶來的收益和名譽,是所有企業夢寐以求的,去年誰認識方錦西?可今年,方錦西來酒會上,所有老板都得給她幾分麵子,馮江濤向來盼著自己站到最高點讓人仰望,如今有機會重登巔峰,自然不會放過。
錦西收回視線,笑得如常:“哪裡,我們五色鹿實力不夠,自然不能跟昇陽比。”
“方總謙虛了,誰不知道你投什麼賺什麼,您這實力可不是一般人羨慕的來的。”
“您過獎了。”
說話間,秦宴走近,冷瞥了錦西處一眼,錦西低頭忍笑,倒是對麵那老板正色看向錦西,等秦宴走了,才低聲道:“聽說方總跟秦總公司有合作,怎麼二人這關係還未緩和?”
錦西一頓,“我和他?”
聽聞錦西語氣裡有滿滿的不屑,那老板歎氣道:“我也知道秦總向來不與人親近,但總的說來他對人也算客氣,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方總卻總是會冷笑。”
錦西咳了咳,低頭沒說話。
對方一臉同情地看她,“方總彆放在心上,有機會我們約秦總一起吃頓飯,緩和一些你和秦總的關係。”
錦西笑著領情,之後又有幾個老板走過來,言語間都在探聽她和秦宴的關係,錦西真奇怪了,她和秦宴明明一直在合作,不知外麵怎麼傳的,人人都以為她和秦宴有仇,認為秦宴對她有意見,認為他們不熟。
可他們到底為什麼那麼以為?
難道她和秦宴周身就寫著“不和”二字嗎?
晚上錦西回去卸妝熟悉,順便給孩子穩點奶喝了好睡覺,她站在廚房,對著門口帶孩子玩的男人問:“你要不要來一杯?”
“不用。”
“蛋糕甜點?”
“不需要。”
錦西跟秦宴住了這麼久,沒發現秦宴有特彆不喜歡的食物,卻也沒有太喜歡的食物,他看似難伺候卻實則不挑剔,一直隨著她的胃口來,錦西甚至都忘了問他喜不喜歡吃辣,隻理所當然認為他是京州人自然喜歡重口味。
“你不喜歡甜點?”
秦宴背著她搖頭,唇角卻不禁勾起,也不知在笑什麼。“我很少吃甜食。”
“那你喜歡吃什麼?”
這話問完,他倒有了反應,隻那麼不慌不忙地回神,視線很快鎖住她,堂堂正正落在她身上,很快那視線下移,從她眼睛處移到嘴唇位置,他眼裡的視線愈發灼熱,讓錦西總有種錯覺,好似他真的很餓的樣子。
他喜歡吃什麼,不言而喻了。
錦西忍笑:“有些東西吃多了會膩,牙疼。”
“會膩會牙疼也總比餓死好。”
倆人相視一笑,又各自裝傻,好似什麼都沒說一樣。
一旁的小芝麻不耐煩地催他們:“秦叔叔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看著媽媽發笑呢?有什麼好笑的事不能講出來給我也笑笑嗎?”
“小孩子聽不懂的笑話。”秦宴摸著她的頭,噙笑:“等你大了,自然就懂了。”
小丫頭鼓著嘴不服氣,卻很快被橋牌吸引,繼續和團子學玩橋牌了。
秦宴答應過給芝麻找個洋娃娃,這小丫頭的口味很特彆,必須要理發店或者服裝店的那種,長得甜美的她不要,她就喜歡眼睛陰森,頭發長長,換句話說就是長得很驚悚,越是驚悚越喜歡,這口味也不知像誰。
秦宴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具夠驚悚的“洋娃娃”,這洋娃娃有理發店洋娃娃的頭,身高比櫥窗店的矮一點,是秦宴專門去外地訂購來的,符合小芝麻的審美,個頭跟小芝麻差不多高,105左右,好方便小芝麻搬運,娃娃帶回家那天,秦宴拆開箱子,對著裡麵那個瞪著自己的女人,從肺裡舒了口氣出來,錦西疑惑道:“怎麼了?”
“沒事,我發現我低估了這娃娃的外表。”
錦西湊過來,也嚇得一咯噔,她前世看多了恐怖片,像這種理發店的娃娃她碰都不要碰的,總覺得下一秒那娃娃的眼睛和頭發裡就會滴血,然後有怨靈觸摸,前世她很多姐妹都愛買仿真的娃娃,進什麼娃圈,錦西向來不參與也不敢去娃多的地方,有個姐妹搜集了一櫃子的娃,據說花費了百萬,錦西每次看到一整麵牆都是超仿真的娃娃,總覺得特彆詭異。
誰知秦宴卻把這東西搞回家了。
“秦宴……”錦西拍拍他肩膀,鄭重地囑咐,“你負責把這個娃娃給搞定了。”
晚上,錦西一掀開被子,就見一個娃娃披散著頭發,正躺在床上冷眼等著她,那種冷漠的表情簡直比電視裡的鬼怨氣還重,錦西嚇得心口一揪,細一看發現是秦宴找回來的媽媽,她深吸一口氣:“秦宴!”
秦宴走過來,從背後環住她,摩挲著錦西的腰,低聲道:“有何指教?”
“把這東西拿走!”
秦宴看去,床上那娃娃身體扭曲著,對他冷笑。
秦宴忽而覺得頭疼,他到底哪根筋搭錯,要給小芝麻搞回來這麼一個娃娃,還是個仿真的?這才第一天就把他們給嚇不輕,以後還了得?
再說了這娃娃的頭發也實在過於逼真,就好像用真人頭發製作的一樣,看著瘮得慌。
“要麼我偷偷把娃娃給扔了?”
錦西扶額,頭更疼得厲害,扔娃娃這個情節放在電影裡,怎麼都讓人覺得下一秒那娃娃就會再次出現在家裡,情節更為驚悚。
“小芝麻呢?”
聽到她的喊聲,小芝麻高興地從玩具房跑出來,一把摟住錦西,笑道:
“媽媽,是不是看到我的娃娃了?漂亮吧?我剛才讓娃娃睡在你被窩裡,給你暖被窩哦,她很聽話吧?是不是和我一樣可愛呢?”
錦西一直覺得小芝麻的審美是正常的,直到此時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認知是否有問題。
“芝麻,娃娃不要放在床上。”
“為什麼?”小芝麻依舊笑嘻嘻的。
錦西不想掃了她的興,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審美與芝麻不同就要求對方屈從於自己,幼時錦西想養狗,有一次從街上抱了流浪狗回來,母親二話不說就把狗扔了,還有一次也是因為貓狗,母親怕影響她學習成績趁她不注意把她的狗送走了,那之後母女倆冷戰了許久。
錦西不禁想,就因為自己不喜歡而讓小芝麻把娃娃送走,跟她母親有什麼區彆?大人永遠不知道自己隨意的一句話或一個舉動就能讓孩子記一生。
但,這實在太恐怖,錦西實在沒法忍受半夜腿上纏著一叢叢頭發,那種瘮人的感覺是她想都不能想的。
“娃娃太臟了,得洗洗才能抱著,乖,先放一邊,明天媽媽給她做一張自己的床好嗎?”
小芝麻考慮很久,雖然不情願,眼裡含著淚卻還是答應了,就這樣,她把娃娃塞到了床底下。
錦西深吸一口氣,隱約覺得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