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門外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耐心。
白渺屏住呼吸裝死。
“……還沒醒麼?”
她聽到略顯疑惑的低喃,緊接著,紫藤蘿再次發出脆響,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有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不好,他要進來了!
白渺心裡一慌,立即開口喊道:“師尊!是師尊嗎?”
門外腳步聲停頓。
“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早就醒了!”白渺連忙道,“那個,師尊,你不要進來……”
“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你說為什麼?你是失憶了嗎!
白渺有苦說不出,隻好胡亂編個理由:“因為……因為我生病了!”
哇,真是好理由,昨晚喝的酒是倒流進她的腦子裡了吧?
白渺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生病了?”門外的聲音微微上揚,明顯比剛才多了一層擔憂,“是不是受涼了?”
她昨天淋了雨,雖然看上去不嚴重,但考慮到她原本的體質就較弱,淋雨受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渺順勢應聲:“好像是的!所以您千萬不要進來,我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把病氣過給您就不好了……”
她話未說完,沈危雪已經走了進來。
他神色沉靜,微微蹙眉。青鸞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勾著腦袋,格外沉默。
怎麼連招呼都不打就進來了?
白渺嚇得來不及出聲,立馬掀起被子,一頭鑽了進去。
沈危雪來到床邊停下,看著蜷縮在被子裡的人形,眼神充滿擔憂。
“渺渺,讓我看看。”
“不用了!”白渺用被子死死捂住腦袋,“我剛剛又想了下,我應該也沒有受涼,可能就是昨晚酒喝多了有點頭暈,您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多躺一會兒就好了……”
她這樣躲在被子裡,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說話聲音也模模糊糊的,和昨晚那副大膽的樣子倒是截然相反。
沈危雪一隻手放在被子上,輕輕拍了拍。
“不管有沒有受涼,總得讓我確認一下吧?”
白渺將被子捂得更緊:“真的不用了!”
沈危雪無奈低歎。
“我隻摸摸你的額頭。”
“不用了。”白渺低聲重複,“我的體溫很正常,你……您不用擔心。”
她其實很想問問他,為什麼不糾正她的稱呼,畢竟她又不是他的徒弟,他也不是她的師尊。
如果不是他從一開始就默認了這一切,那麼她至今為止做過的錯事或許就能從根源避免。
但她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宋清淮沒有出現,她現在還不該知道這些,若是提前問出來,反而令人生疑。
沈危雪能感覺到,白渺似乎在刻意躲著他。
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嗎?
“渺渺。”沈危雪頓了頓,“昨晚……”
“昨晚是我喝多了,對不起師尊,是我冒犯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回吧!”
白渺一聽到“昨晚”這兩個字,立即條件反射似的向他求饒。
沈危雪:“……”
他沉默了下來。
白渺躲在被子裡,聽不到他的聲音,緊張得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半晌,沈危雪慢慢摸了摸被子。
“彆怕。”他低聲說,“我沒有生氣。”
都被這樣那樣了,還不生氣,您是真的活菩薩吧……
白渺暗暗鬆了一口氣,但仍然不敢出去。
畢竟她隻是個普通人類,就算心再大,臉皮再厚,現在得知了真相,也不好意思再麵對他了。
也不知道那個宋清淮什麼時候才能來,這個棲寒峰她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飯已經做好了。”沈危雪溫聲道,“若是沒有大礙……”
他正娓娓說著,一直保持沉默的青鸞突然發出一聲清亮的嘹叫。
沈危雪微微一頓。
他抬起視線,側臉溫和沉靜,平淡的聲音隱約有些不悅。
“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什麼人,是宋清淮嗎?
白渺正豎起耳朵,一聽到這句話,立馬掀開被子,迫不及待地下床往外跑。
“我去看看!”
“渺渺。”
沈危雪叫住了她。
白渺身形一震,僵硬地站在原地。
沈危雪垂下眼睫,視線掃過她白生生的裸|足。
“鞋也不穿,就要往外跑?”
白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光腳丫,心情十分複雜。
她也想穿啊,但他老人家就杵這兒不走,讓她怎麼穿?
她情願光腳跑出去,也不想和他共處一室。
尷尬,太尷尬了。
“過來穿鞋。”沈危雪坐在榻邊,輕聲喚道。
白渺很想裝沒聽見。但一想到他現在是她師尊的師尊,比原來的輩分還要高,她若是再不聽話,就真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白渺不情不願地轉身,低頭往回走。
還沒走到鞋子跟前,一隻修長如玉的手突然進入她的視線,拉著她的手,慢慢將她引到榻邊。
白渺覺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隱隱發燙。
“坐下。”沈危雪輕聲道。
白渺不敢看他,乾脆垂著眼睛,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沈危雪俯身彎腰,輕輕握住她的腳踝。
白渺心裡一跳:“……師尊!”
“不是要出去麼?”沈危雪抬眸看她,“先把鞋襪穿好。”
那也不用你幫我穿呀!
白渺嚇得心臟都快停擺了:“我自己來就好……”
“渺渺討厭我麼?”
沈危雪突然問。
白渺一愣,下意識抬眼,撞上他的視線。
那雙淺色的眼睛正在專注地看著她,眸光浮動,比平時多了一分難以言說的情緒。
“……不討厭。”白渺小聲說。
沈危雪眸光微亮,眼底浮現出淺淺笑意。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