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朝野攝政王12(1 / 2)

夏歸曄來得有些晚。

當他撩開最中央那頂帳子的門簾走進去時, 裡麵已經坐滿了人。

帳外白雪如飄絮,帳中的溫度卻如同春日般溫暖合宜。

身份尊貴的大人們沿著帳子的圍坐在外圈, 大寧的臣子居左, 雲羌的部落首領居右, 兩方人馬一左一右各自排開, 涇渭分明。

中間是穿著清涼的雲羌舞姬,腰肢細軟, 蜜色肌膚,有種不同於大寧女子的野性美。

馬頭綽爾悠揚蒼涼的琴聲中, 赤足的舞姬款款而舞。腕上的鈴鐺隨著身體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響動,越發顯得風情萬種, 撩人心弦。

今日婚禮的兩位新人高居主位, 而他們兩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也像是大寧與雲羌一般差異甚大。

段菱語一身大紅繡金嫁衣, 發間插著鳳嘴銜珠金步搖,飾以各種點翠珠花。淡掃蛾眉, 輕點朱唇,上了妝的麵龐越發豔麗奪目。

不同於明顯是大寧新嫁娘打扮的段菱語, 一旁的雲羌大汗就要隨意得多。

雲羌大汗的名字在漢話裡叫做柘穆。他是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肌肉勃發,非常強壯。

攝政王的這具身體,已經是夏歸曄經曆三世以來最為健碩的身軀了。但在雲羌大汗麵前, 卻顯出幾分溫文爾雅來。

他沒有穿新郎服,衣服上甚至沒有半點紅色。一身燕尾青的長袍,典型的雲羌服飾,領口、袖口圍著一圈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毛皮,雪白雪白的,越發襯出裸露在外的古銅色肌膚。

或許是帳子裡太熱了,他的領口扯得極鬆散,露出大片壯碩的胸膛。這毫無疑問是有些失禮的,但放在雲羌大汗身上,卻隻讓人感覺豪邁,甚至有種彆樣的魅力。

夏歸曄完全沒有體會到什麼豪邁魅力,他隻覺得雲羌大汗自大得近乎愚蠢。

即使在邊境陳兵數十萬,身後跟著近百名侍從,腰間配木倉,夏歸曄依然記得戎裝出席。柘穆卻這麼大剌剌地露出胸膛,就好像是在邀請他趕緊對著那裸露的前胸開上一木倉似的。

當然,雲羌大汗不會知道他有木倉......

但半點防護也不做,難道就真的不怕被刺殺嗎?刀也好,弓箭也罷,甚至匕首也可以,在那空蕩蕩敞開著的胸膛上留下一個窟窿。

不管是過於自大地認為自己不會被傷到,還是過於天真地認為大寧不敢在這場婚禮上對他發難,都顯得十分愚蠢。

夏歸曄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心中輕輕地嗤笑了一聲。麵上卻是絲毫不顯,維持著攝政王一貫的冷淡,在左側上首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馮將軍終於來了。”柘穆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正在想著要怎麼往他身上開一木倉,見到夏歸曄,臉上露出了一個豪爽的笑容,“你可是來遲了,按照你們大寧的規矩,是不是應該罰酒三杯?”

聞言,夏歸曄指尖微頓,下意識地抬眸去看柘穆的表情。

在那看似爽朗的笑容下,掩藏著絲絲縷縷細微卻不容錯認的惡意。

怎麼?莫非攝政王酒量不好?

記憶中並沒有太多和酒水相關的內容,原主大概是不常喝酒。考慮到軍中規矩嚴厲,不飲酒作樂也未必是因為酒量不好的緣故。

不過,回到京城後的這幾年依舊滴酒不沾......

就算酒量不好,偶爾也應該會有自斟自酌小飲幾杯的時候吧?或許原主是真的不喜歡喝酒。否則,為何雲羌大汗會特意做此“為難”?

然而對於夏歸曄來說,卻並沒有這種顧慮。

“怎麼?馮將軍莫非是不願意?”柘穆擰起眉,故意做出一副不快的模樣,“你們大寧人不是素來都在意那些禮數嗎?到了本汗和大寧公主的婚禮上,倒是不在意了?”

夏歸曄沒有回應他的話,隻是端起酒爵,將杯中澄澄的酒液一飲而儘。

眼角餘光瞥見柘穆臉上的訝然,夏歸曄哼笑了一聲,又連續喝了兩杯,湊夠了柘穆“罰酒三杯”的話才停下:“大汗可是滿意了?”

柘穆當然不滿意。

他原本是想要讓大寧攝政王出醜。最好能讓這個該死的、殺了數千雲羌兒郎的大寧將軍,當著一眾大寧官員和雲羌首領的麵上露出無邊的醜態。

心願沒能達成,柘穆又怎麼會滿意呢?然而他到底還顧忌著駐紮在榕城的那幾十萬馮家軍,也隻敢借著遲到的由頭稍稍為難一下夏歸曄,再多的卻是不敢了。

柘穆的臉色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道冷光,皮笑肉不笑地說:“本汗當然滿意了。今日是本汗的大喜日子,馮將軍可千萬彆客氣,多喝點我們雲羌的美酒啊!”

夏歸曄挑了挑眉,感覺腰間的配木倉似乎有些蠢蠢欲動。

不過,現在也還不用著急。宴席才剛剛開始不久,就算是送禮,也該等到筳宴結束、大家都吃飽喝足後再送,否則豈不是失禮。

除去新郎毫不在意、新娘麵若冰霜以外,這場婚禮還是很熱鬨的。帳外雲羌男女載歌載舞,帳中大寧官員觥籌交錯。

總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席將歇。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如雲羌大汗這般酒喝得多的,此時已經熏熏然有些醉了。

夏歸曄眼角微微泛紅,麵頰也染上淺淺的紅暈,看上去已是一派醉態。然而他的意識卻十分清醒,眼神也並未朦朧。

指尖不曾顫抖,穩當隱蔽地探入腰間,拔出手木倉的動作乾脆利落,越過新娘指向新郎的右腿膝蓋。

“砰——”

一聲木倉響,子彈穿透骨骼。血色濺起,將冷淡的燕尾青染上新婚的豔紅。

歌聲不再,酒杯交錯的聲音消失,眾人臉上或真或假的笑容也不見了。方才的熱鬨景象像是一副被撕扯破碎的畫卷,隨著這聲木倉響被輕易毀壞。

雲羌勇士頓時作出反應,將腰間的長刀從刀鞘中拔了出來。鋥亮的刀尖在搖曳的燭光下閃爍著利光。

眼看著雲羌勇士就要衝上來將這個膽敢在婚禮上傷害他們大汗的大寧人拿下,直麵刀尖的大寧官員頓時大驚失色,真正被針對的夏歸曄卻神色自若,依舊冷靜。

夏歸曄身後,數十名侍從動作一致地掏出木倉,木倉口對準了右側的雲羌各部落首領。而夏歸曄本人,手中的木倉依舊指向雲羌大汗柘穆。

“馮歸曄!”柘穆痛得臉色都白了,冷汗從前額不住地往下流。

右膝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柘穆對那個黑乎乎的、怪模怪樣的武器十分忌憚。但這個時候他不能表現出任何軟弱。柘穆強作鎮定,忍著劇痛質問道:“你是想挑起戰爭嗎?!”

“不。我希望大寧和雲羌能夠永結同好。”夏歸曄嘴上說著和睦的話,手中的木倉卻不曾放下。

“既然如此,還請馮將軍不要妄動乾戈!”柘穆咬了咬牙,形式比人強,即使心裡恨透了夏歸曄,他現在也根本強硬不起來。

剛剛,那個怪東西猝不及防地打穿了他的膝蓋。柘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膝蓋上就傳來一陣劇痛,出現了一個血窟窿。

那萬一不是朝膝蓋打呢?萬一是對準他的心臟,或者頭顱呢?

他能躲得開嗎?還是......

死亡的威脅近在眼前,柘穆不得不軟了口吻:“本汗同樣希望兩國和睦,不然也不會向大寧求娶公主了,不是嗎?”

“是嗎?”夏歸曄不置可否,“一個公主,一個女人,大汗恐怕不會放在心上吧?”

輕慢的話語讓段菱語忍不住皺起了眉,再加上女子一生一次的婚宴被破壞,她的心情糟透了,忍不住叱道:“攝政王為何無故傷害本宮的駙馬?”

【這個時候就站在男主那邊了嗎?】001撇了撇嘴,【明明大寧和雲羌是打了上百年的敵人,這個時候她居然還為雲羌大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