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突厥(2 / 2)

鳳靈 touchinghk 6432 字 4個月前

明升暗降,用爵位換軍權,一來二去,大司馬在軍中的勢力便漸漸與陳家無關。

而空出的那些職位,也意味著從陳家手中漏出的軍權。

軍權最終由何人得到,那人才會是最終的既得利益者。

而此時的清流一黨,又怎會不對那些空出的軍職虎視眈眈呢?

泰安苦苦思索:“陳家被剝奪的軍權,又會被誰瓜分掉呢?”

太子輕歎:“情勢未明,且走且看吧。”

接連數月,各方勢力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中。而沒有了皇後操持筵席的中秋節,就在這樣劍拔弩張又風平浪靜的詭異氣氛中度過。

太子十四歲的那年冬天,氣候異乎尋常地溫暖濕潤。內宮的宮人內侍直到冬至也未換上冬襖,宮城的地龍直到臘月才漸漸燒上,北地的長安,卻溫暖得好似南國的冬天。

而與關中平原恰恰相反,塞北的氣候卻格外寒冷,中秋未至,便落下了第一場暴雪。

東突厥薛延陀部接連兩年遭遇如此暴雪,本就未從饑荒中恢複過來的突厥遊民再次遭遇了沉重的打擊。

年關之前,在大批牲畜接連死亡,災民□□數次之後,東突厥阿咄苾叛亂,將睡夢中的顧利可汗用一根馬鞭勒死。

而阿咄苾自立為頡利可汗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起兵揮師南下,攻入了大燕與東突厥的邊疆重鎮,順州。

執掌軍權近二十年的大司馬陳克令一朝身死,外敵突厥趁勢而入。

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八百裡加急軍報傳入長安,一派平和的京師仿佛一夜之間進入了戰備狀態。

而原本被小太子認為,即將成為最大的戰利品的空出的軍權,卻恰恰在此時成為了最大的燙手山芋。

突厥日日都在逼近,而大燕的朝堂上,接連爭執數日之後,卻仍未定下出征統率的將領。

“到底誰去打突厥?”皇帝難得沒了耐性,啞著嗓子吼道,“朕就是再沒本事,也不願意做亡國之君!難道大司馬死了之後,滿朝文武就無一人會帶兵嗎?”

裴郡之眉頭都不皺,眼波平靜:“…大司馬掌兵多年,派係將領眾多,此時合該擇選聲望在外、眾望所歸的將領帶兵,才能服眾。可若論軍中威望,又有何人比得過開國縣公和長恩侯?”

開國縣公和長恩侯便是陳繼堯和陳繼良。

皇帝哪裡聽不出裴郡之言外之意,皺著眉頭道:“…派係再多,也總是我大燕將領。皇命既出,又怎會有不聽命的道理?”

可皇帝轉念一想,又多少有些猶豫。

大司馬掌軍的時候,權柄集中,說一不二。他死之後,軍中派係鬥爭慘烈,留下來的將領,確實哪個都不服誰,也哪個都不聽誰。

統率三軍之人,確如裴郡之所說那樣,應該選擇一個聲名在外,能服眾的大將!

可是陳繼堯和陳繼良,卻都是不折不扣的草包啊!讓他們兩個帶兵,領著一堆心懷鬼胎的陳家舊將去打突厥,不是送死又是什麼?

“…皇後喪子又喪父,日日在宮中哭哭啼啼,說若是兄長再有三長兩短,便要一根白綾吊死在含章殿裡。”皇帝心煩意亂,連連揮手,滿臉愛護妻子的好丈夫模樣。

裴郡之冷冷看著,心中不由嘲諷皇後連努力維持了這麼多年的賢名都不要了:“陛下三思!軍中大業,皆有勝敗,上下離心,京師可憂國之危矣。突厥進犯乃涉及國本的生死大事,萬不可聽信婦人讒言,意氣用事!”

裴郡之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數十朝臣跟在他的身後撲通跪下:“懇請陛下以大局為重!”

勢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

皇帝麵色冷峻,看著烏壓壓跪了滿殿的清流一黨,拂袖而去。

你看,死了一個大司馬又如何?皇權孱弱,還不是立刻就有新的“大司馬”迫不及待地補上,言裡言外都是要借突厥之手,將陳家殘部斬儘殺絕。

數月之前風光無限的陳家滿門,如今卻像是喪家之犬,蜷縮在皇帝的身後卑微乞憐。

皇後麵色慘白,虛弱地靠在迎枕上,氣若遊絲地對皇帝說:“陛下…絕不可由我兄長領兵。兄長不堪大用,若是被裴家施計謀害,絕無半點還手之力。”

皇帝握了她冰冷的手:“華珊,非是我不聽你的勸誡,隻是此時除了你兄長二人,我再想不出還有何人能有聲威領兵啊!”

皇後沉默片刻,緩緩抬起頭:“聲威再盛…又如何比得過皇權?陛下要服眾,與其用我父親的積威,何不用您自己的皇權?”

皇權?皇帝猛地抬頭:“…禦駕親征?不不不!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皇後微笑搖頭:“陛下可曾想過,睿兒素來聰醒機警過人,又身負太子重任多年,從無失職之處,無論是賢德的聲名還是太子的權勢,都足以震懾一盤散沙似的陳家舊將,更能讓清流一黨毫無辯駁的餘地。”

“若是太子殿下領兵禦敵,您…覺得如何?”皇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