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鬱依然不準備動真格的。
單是傀儡陣的威力,這幻境便承受不起了,更彆提再加上一個他。
不過纏心宗的人不知道他有顧慮,必然不會和他硬碰硬。他於是仗著這點信息差,氣勢開得肆無忌憚。
纏心宗的宗主在發現修為比他低的時候就不想動手了,要不是他拉得那一撥仇恨太大,他們也不會想群毆他。
如今對上傀儡陣,他心頭的怒氣頃刻蕩然無存,勉強控製住了表情:“這傀儡有些眼熟,不知宗主是從哪得來的?”
婁鬱道:“七星宗的鎮山神器,你們沒見過?”
纏心宗一眾:“……”
就是見過才嚇人好嗎!
這東西也是人能打贏的嗎?
婁鬱道:“我收服它們後還是第一次用,你們誰來試試?”
纏心宗一眾齊齊看向宗主。
宗主乾笑了一聲,他們要是有打贏鎮山神器的本事,纏心宗早就是第一魔宗了,哪還用在這裡說廢話。
他印象裡能打贏這鎮山神器的得是九霜真人那種級彆的人物,頓時對婁鬱的實力有了點認知。
而且在他們對峙的過程中,這宗門的人破開了幻境,且穩得沒造成半點動靜,很可能是有法陣方麵的高手,不愧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宗,實在臥虎藏龍。
他更加不想打了,把血往肚子裡吞,自打臉:“說好點到即止的,剛才那一場便算是切磋了。”
婁鬱道:“是嗎?”
宗主維持著麵子輕輕頷首,把婁鬱先前的話翻出來,想和他找地方聊聊,交個朋友。
秦副宗主卻沒有放鬆,這男人自見麵起就在一手推動局麵,好不容易占了上風,她覺得他沒那麼容易把事揭過去。
婁鬱果然站著沒動:“我有個事想問。”
他看著他們,“當年幫你們弄法陣的人去哪了?”
纏心宗再次集體變了臉色。
當年那位可是個魔族,他們求神告奶奶才讓對方出手幫的忙,婁鬱是如何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
秦副宗主心頭狂跳。
這位第一宗的宗主氣息與旁人不同、看不出修為、熟知三千年前的事、能打過傀儡陣……她迅速猜出一個可能,神色更加凝重。
其餘人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也不是純傻子,估摸他怕是與魔族有關。
宗主最後一點僥幸心理也沒了,謹慎道:“不知宗主這是何意?”
婁鬱乾脆挑明了:“那是我手下,我想知道他的去向。”
——魔主。
眾人瞳孔驟縮,呼吸都是一停。
當年那位魔族的實力很強,能當他的主人,八成就是魔主。
他們閃過這個念頭,心都涼了。
以往和魔界對上的這種事,那都是正道大能們該乾的啊,他們小小的纏心宗怕是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宗主總有種腦門冒冷汗的錯覺,已經顧不上思考他身上的魔氣為何如此淡了,說道:“當年他幫我們弄完法陣,我們本想邀請他留下的,可他沒同意,獨自一個人走了,這……這我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
婁鬱本就沒抱太大的希望,聞言點點頭,帶著傀儡陣靠近,見他們瞬間警惕地後退,笑道:“不是要聊聊嗎?我跟你們說說這裡的規矩。”
他依然滿臉的和氣,“規矩就是,你們一律聽我的安排。”
他穿著勾引徒弟的那身行頭,整個人俊美又貴氣。
那嘴角掛著散漫的笑,看似脾氣甚好,然而不容置疑的意味卻一點點滲了出來,讓人不敢升起反抗的念頭。
宗主暗暗後悔惹他,提著一顆心:“不知此話怎講?”
婁鬱道:“一晃三千年,外麵已不是你們熟知的世界,我需要你們先了解這個時代的規則,學會基本的溝通能力,等你們都學完了,愛去哪就去哪。”
他和秦副宗主對視一眼,一觸即收,“想繼續開宗門,可以。另有彆的想法,也歡迎隨時找我聊聊,但前提是不能傷天害理,如何?”
纏心宗一眾愣住。
他們還以為要任對方差遣,整個宗門也會被他吞了,沒想到就是這樣?
宗主不可置信:“可還有彆的?”
婁鬱道:“還有這幻境和你們宗門暫時由我們接管,外麵沒地方給你們放,得重新選個位置。”
秦副宗主聽得一怔,頓時意識到婁鬱沒有一上來就動手興許是有顧慮的。
她見對方輕描淡寫地掃向自己,嘴唇一動,把話咽了回去。不管如何,她都不想惹怒這個男人。
何況她說了也沒用。
先是傀儡陣威懾,再是暗示魔主的身份,婁鬱兩步棋一下,怕是都把宗主他們鎮住了。
宗主他們確實害怕。
好不容易苟了這麼多年,他們都很惜命,原本就計劃先暫時同意,等正道的回來便坐看他們雙方掰腕子,結果婁鬱的要求這麼簡單。
宗主直接就拍了板:“那是自然,其實不用宗主說,我等也是要主動熟悉的。”
婁鬱道:“那發個血誓吧,在你們學會之前,不許傷及無辜。”
這事容易,也不太涉及宗門利益。
眾人思考一番覺得應該沒坑,都發得很痛快。
婁鬱見狀笑得更和氣,良心地讓他們回去收拾點東西,然後帶著他們落地和宣霆會合,見瑞白也在,給了宣霆一個眼神,想知道他為什麼不把人勸出去。
宣霆聳肩。
他知道紀瑞白的性格,對方既然想留下,他勸了也沒用啊。反正他在這邊守著呢,不會出事的。
婁鬱略微一想便懂了,收回視線把宣霆介紹給宗主他們,表示後麵再教育的事全由宣霆負責。
纏心宗一行人便和宣霆打聲招呼,一邊暗暗提防,一邊跟著他們出了傳送陣。
外麵正在搞大撤離。
協會成員一出去就直接找到了這裡的負責人,讓他們把這些人全撤走。
負責人懵逼:“全撤?裡麵什麼情況?”
協會的人道:“幻境裡有魔宗舊址,一整座山都在裡麵,還有沉睡三千年又蘇醒的魔修。”
他咽咽口水,“會長現在隨時都能和他們打起來,要是把幻境打塌了,你懂。”
負責人:“……”
他眼前一黑,轉身就跑,開始組織人們撤離。
修士們都在爭分奪秒地幫忙,紀源隻來得及匆匆問了一句他哥在哪,得知還在裡麵,緊接著也被拖進了誌願者的大軍。
人們正忙得熱火朝天,婁鬱他們便帶著魔修出來了,雙方的目光頓時撞在一起。
眾人見這陣勢估摸是談妥了,眼前一亮。
魔修,三千多年的魔修!活的!
眾魔修看著人們身上的幾塊布,心想咋都比他們穿得傷風敗俗?
他們見這些人紛紛掏出了長方形的東西對準自己,警惕道:“乾什麼?”
宣霆道:“沒事,那不是法器,是通訊用的,叫手機。”
他說道,“你們禦劍跟我回宗門。”
魔修們將信將疑,跟著他飛上高空,聽見他提醒彆飛得太高,沒等詢問,一隻巨大的鋼鐵鳥就從上空很遠的地方急速飛了過去,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靈氣波動。
宗主一臉忌憚:“那是何物?”
宣霆道:“飛機,一種所有人都能乘坐的交通工具,改天帶你們去坐坐。”
時代的巨浪鋪天蓋地迎頭打來,魔修們不想顯得鄉巴佬,便繃住表情,一邊暗暗打量一邊跟著他飛走了。
剩下的人仍在律溪鎮裡,婁鬱簡單交代了兩句,便在眾目睽睽下帶著紀瀾又進了幻境。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不由得在心裡“謔”了聲,暗道網上的爆料沒說錯,婁鬱確實對這課代表有些特彆。
先前跟著婁鬱進去救人的協會成員經過一天的洗禮已經淡定了,都知道那小孩子不簡單,眼睛都沒眨一下。
紀源則看得皺眉,見人們再次忙起來,便抽空找到紀泓,擔憂問:“會長是想單獨教訓我哥,所以才把人帶進去的嗎?”
紀泓看向他,警告道:“你以後彆惹他。”
紀源很冤枉,剛想說他隻是關心他哥,就見一旁的付海帆湊了過來。
付海帆知道紀源和紀瀾不對付,也有些看不慣紀源總是假惺惺的模樣,便直奔主題,握住他的手恭喜道:“你哥要發達了。”
他壓低聲音,“看見會長那身衣服了嗎?是他在裡麵見到你哥後特意換的,還有他今天早晨親自給你哥做的早餐,還生怕你哥不喜歡吃。”
紀源:“……”
呸,假的,一定是假的!
堂堂會長怎麼可能親自做飯,你以為我會信嗎?
他勾起一個略微扭曲的微笑:“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此刻被八卦的人已經回到了幻境裡。
入夜時分,幻境裡萬籟俱寂,隻剩了師徒兩個活人。
紀瀾聽著婁鬱敘述和魔修說的話,聽見他對秦副宗主的評價,敏銳道:“你覺得她會歸順你?”
婁鬱道:“她向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等她弄清現在的局麵,大概率會選擇加入協會。而且不隻她,她到時候還能把那幾個長老一起拉進來。”
他摸摸下巴,“不過他們這心法確實是個問題,得規定他們不能再對彆人來硬的。”
紀瀾想了想,覺得應該可以。
強硬換來的進階並不穩,那幾個都是長老級彆的人,在這方麵會尤其注意……不對,現在信息這麼發達,以前他們基本都靠偶遇,如今點開手機就能收獲一群俊男美女。
他問道:“他們要是追星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