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活著
So many days
太多日子
No fear,happy or wise
沒有害怕,幸福或者明智
All through the way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英文歌詞從音響傳出來,季錚聽著歌詞的大意,抬手準備換掉一首。而在舒緩沉悶的音樂聲之中,他看了一眼薑格,女人低著頭,單薄的脊背微微彎曲蜷縮,細細地顫抖著。
“桐桐第一次離我這麼遠,太遠了,我保護不了她了。”
眼淚砸在手背上綻開,在音樂聲中,薑格輕輕地哭了起來。
薑桐和宋百合去了國外,郝醫生聯係的醫生給薑桐做了手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薑桐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但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不想成為薑格的拖累,薑桐的求生欲、望很低,但她知道她是薑格的支撐,所以不論多難,她也要掙紮著活下去。
從離開南城的那一刻起,姐妹兩個人都為了對方互相努力地活著。
薑格在送走薑桐後,隻在車上哭了一會兒,等回到劇組後,她繼續認真努力地拍戲。薑桐離開後,季錚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季錚的陪伴和薑桐病情的穩定讓薑格精神狀態沒有以前那麼鋒利緊繃。
薑格比以前開朗了些,黃映會在拍戲的時候給予她一定的指導,薑格受益匪淺。而對於遊翰和蔣萌,薑格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疏離。兩個人都是新人,對她很尊重,尤其是蔣萌,因為年紀與薑桐差不多,薑格對她也沒那麼冰冷。
《情嗜》的劇情很悲情,可劇組的生活是愉悅輕鬆的。演員們其樂融融,導演人看著凶,實際和藹可親。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薑格在最後的一部戲裡感受到了曾經劇組從未有過的溫暖。
拍攝從四月底步入了六月,南城的夏季如約而至。劇組的拍攝環境雖然惡劣,但拍完以後,休息環境倒挺舒適的。在劇裡薑格和蔣萌的家旁邊,是劇組的辦公室。剛拍攝完一幕場景,也到了午飯時間,大家去了辦公室的空調室裡吃飯。
南城的六月氣溫已經到了二十七八度,潮濕悶熱,看這樣子,下午是要下雨的。
劇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幾個主要演員和導演是在單獨的房間裡吃飯的,因為還要商討下午拍攝的戲份。
到了夏天,薑格的胃口更沒有多少,她臨吃之前,把自己餐盒裡的東西分給了蔣萌和遊翰一些。蔣萌驚喜得眼睛發亮,“哇”了一聲後,笑眯眯地道謝:“謝謝姐。”
遊翰看著薑格飯盒裡隻剩下的一點東西,道:“姐,你吃這些夠了麼?你不用減肥了,蔣萌那麼胖都吃那麼多呢。”
蔣萌氣得差點把手上的雞腿扔出去,瞪了遊翰一眼道。旁邊薑格神色沒什麼變化,看著蔣萌的身體,說:“她還要長身體。”
青春期的少女,情緒變化像六月的天,彆人一句話能惹得她生氣,另外一句話又能讓她迅速開心。她耀武揚威地咬住雞腿,衝著遊翰哼哼兩聲,朝著薑格身邊靠了靠,甜甜地說:“還是姐姐好。啊,對了,我看你微博,你好像快生日了,這個月15號對嗎?你到時候肯定要去參加生日會,生日會回來我們幾個單獨給你過生日唄。我都給你挑好禮物了。”
她話音一落,遊翰看了過來。
薑格這種咖位的明星,過生日都是有生日會的。生日會其實也算是通告,拉讚助商,賣票,請幾個好友嘉賓助陣,熱熱鬨鬨的。薑格才成名沒兩年,也就去年的時候辦了一次。
對於生日,薑格的神情依舊淡淡,她咬了一口西藍花,道:“好,謝謝。”
薑格咬著西藍花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和黃映禮貌一點頭後,出門接了電話。
薑桐去國外治療後,宋百合會定時打電話告訴她薑桐的情況。一個多月的治療下,薑桐的病情逐漸穩定,隻是一直沒有醒過來。
薑格去了辦公室外走廊的窗邊,窗戶開著,窗外燥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她按了接聽,叫了一聲:“小姨。”
電話那端是良久的沉默,不一會兒,薑桐的聲音傳了過來。
“姐。”
窗外蟬鳴陣陣,薑格抓住窗棱的手驟然收緊,她抬頭看著夏日高樹上翠綠的葉子,綠油油的葉麵反射著陽光,把薑格的眼睛都沾染得有了光彩。
“嗯。”薑格的聲音微微發抖。
薑桐現在還很虛弱,聲音也很輕,她沒多少力氣,隻挑了兩句她最想說的。
“我活過來了。”
“我很想你。”
薑格的心隨著窗外的風,窸窸窣窣地顫抖了起來。
和薑桐聊了兩句,宋百合就讓薑桐休息了,她和薑格說了一下薑桐現在的情況。醫生說醒過來就好了,薑桐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現在身體各項體征都很正常。後續會做康複訓練和檢查,一年後就能健健康康出院了。
和宋百合聊完以後,薑格掛了電話,蔣萌剛好從辦公室裡出來,看到薑格,她笑起來,問道:“姐,在外麵可熱了,快回去啊。”
蔣萌手裡還拿著電話,燦爛地提醒完薑格後,她對電話裡的人道:“好的,快遞到了是吧?我馬上過去拿,您在樓下嗎?”
蔣萌邊說著,邊下了樓。
季錚在午飯開始後不久,就接到了部隊的電話。他讓薑格先去辦公室吃午飯,自己一直站在樓下打電話。電話剛收線,看到蔣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衝著一個穿著快遞服的男人走了過去。
見蔣萌過來,快遞員將手上的快遞遞過去,道:“您的快遞。”
“謝謝。”蔣萌笑嘻嘻地接過,而後簽了字。
“是給朋友的禮物麼?”撕掉底單,快遞員問了一句。
底單上寫了裡麵寄送的東西是什麼,被他這麼一問,蔣萌下意識抬眼看了看他。這個快遞員有些年紀了,眼皮都耷拉了下來,但眼角是上挑的,有點桃花眼的輪廓。
她覺得有些熟悉,微微走神,後點頭道:“對的。”
說完以後,快遞員沒說話,騎著三輪車走了。
掛掉電話後,薑格並沒有回辦公室,她走到樓梯旁,準備下樓去找季錚。剛走到台階處,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麵前。
薑格微微一愣,季錚抬眸看了過來,看著她眼睛中跳動的光芒,唇角微勾。
“什麼事這麼高興?”
薑格收起猛衝的身體,扶著扶欄站穩,絲毫沒有掩飾她的激動,她看著季錚一步步朝著她走近,她的視線微微抬起,道:“薑桐醒了。”
季錚淺淺一笑,他拿了張紙巾,給她把額頭的汗輕輕擦乾淨了,嗓音溫柔:“我和你說過的,薑桐不會扔下你一個人。”
樓梯上沒開冷氣,燥熱難耐,薑格聞著季錚身上好聞的薄荷香氣,倒不覺得熱了。紙巾紙質細膩,男人粗糙的指腹在她臉頰上遊走,薑格心跳緩緩平靜下來,低下了頭。
她乖順了下來,薑桐走後,善意的劇組,和善意的演員導演,雖然讓她在拍戲時不用勾心鬥角這麼累,但她仍然是辛苦的。即使她表現的再開朗,季錚都能感覺到她的辛苦。
現在,薑桐醒了,她的生命好像又重新變得鮮活了,好在他不是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離開。想到剛剛接的電話,季錚輕輕鬆了口氣,他把紙巾收起來,對薑格道:“薑格。”
“嗯?”薑格抬眼看他。
季錚對上她的視線,說:“你要重新找個保鏢了。”
薑格眼睛裡跳躍的光芒,刹那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