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Chapter141 親吻(1 / 2)

奸臣改造計 爾仙 39101 字 4個月前

第141章

西北,初秋,乾燥的氣候讓本該溫柔的秋風染上些許淩厲。

顧莘莘隨謝栩一行人下了馬車,打量眼前莊園。卜鏡裡隻是窺視了莊園一角,這會才真正飽覽全景。

此地是大陳與突厥交界位置,某城內某莊園,亦是雙方和談之地。說是莊園,不如說是山莊。園子跟西北普通建築極為不同,西北地域寬廣平坦,民風豪邁粗獷,當地建築延續了民族的粗獷風格,屋宅碩大寬廣,線條豪邁利落,格局開拓,顏色亦以單色為主。與中原亭台樓榭,流水曲觴,綠植假山層疊交錯的美感全然不同。

但麵前莊園奇了,分毫沒有西北的粗獷,反而修建得如江南府邸般,紅牆綠瓦,建築精致,飛簷轉角雕花繪獸,還學習中原移了不少綠植花木進來,各式喬木花鳥裝點著府邸,不知道的會以為是哪個精巧的江南庭院,倒讓人想起了那個月城裡,謝栩曾為顧莘莘親手打造的“江南府邸”。

不過,眼前的府邸顯然麵積更大,更為奢華,據前來接待的突厥方介紹,這是突厥過去某親王的府邸,該親王雖是突厥人,但仰慕中原建築是華美精致,故令人重金建造了此處具有江南風格的彆院。

更讓人詫異的是,之所以稱呼為山莊,因為整個莊園皆在一處壘起的山包之上,那親王不僅喜歡江南的庭院,更喜歡江南依山傍水,高低起伏,具有層次美感的建築,大手筆從異地運了巨量土石土木過來,硬在這平坦廣袤的土地上壘了一座人工山包,山包上點綴喬木花草,嶙峋怪石,各種景致交錯,還依著山包凹起或凸出的地勢建起了各類中原的亭台樓榭,可謂層層疊疊,匠心獨造,賞心悅目,是大漠上難得的建築美景。

此刻山莊成了和談地,眾突厥人正恭敬迎接謝栩一行人。

約摸是上一仗打得突厥心驚膽戰,往日自負的突厥人個個客氣殷勤,小意得很,在向謝栩等人介紹了莊園美景之後,便引著眾人往裡進。

今日來談判的皆是兩國內舉足輕重的人物,大陳是戍北候與高太尉,突厥則派來了王庭的葉特,葉特不是名字,是突厥官職,且是頂級高官,不亞於大陳的三公,此番和談突厥王庭派他來,足見誠意。

雖然目前來看,誠意是真是假不好說,但這位名叫述和仁的葉特態度看著很是熱忱,在他的帶領下,各位突厥使臣將謝栩恭敬迎入山莊。

該山莊建築依照山形地貌而建,建築形狀不一,建築中心是山包上一座三層樓的庭台,因著莊園內規模最大,修飾最為豪華,故而作為今日談判主場。

該樓高達三層,今日安排如下,第一層全是各自的安保力量,第二層,雙方帶來的親衛在此招待。第三層即今天的談判點,即雙方核心決策層落腳點。

為何做此安排,第一,這棟樓越往上越華美,核心人物當然要往最好的地方安排。

另一個原因居於麵積問題,雖然這是山莊裡最大的建築,但雙方各帶了好些親衛士兵,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第三層的大廳再寬敞也裝不下,乾脆將大部分侍衛放在第二層,留最緊要的心腹跟著決策層們上三樓。

麵積有限,隻能做此安排,雙方便將大部分親衛放在二樓,決策層往三層走。

待進入第三層內廳時,又有了些小安排。突厥人提議,為了和平起見,雙方武器都卸下來,放在外頭。

突厥的葉特笑眯眯地解釋:“今日大家是來和談的,彼此懷揣誠意,把酒言歡才是正理,刀刃相見多不好看!”

說完第一個主動解了自己腰上配刀。他一帶領,他身後心腹下屬紛紛跟著將隨身武器解下,拋在門外。

大陳高太尉隨後接話,做讚同狀,“葉特此言甚是,和談後大家就是兄弟國,刀刃相見的確傷感情。”

然後和氣看向謝栩:“戍北候認為呢?”

戍北候抿唇不語,目光掃掃地上那一攤被解下來的武器。

突厥葉特笑起來,道:“戍北候不必擔憂,你的英武早已傳遍了我們大漠,真鬨起來,在場無人能是你對手。”

他這句話是有依據的,戍北候在上一次戰役中,一舉打敗突厥第一勇士金達烈,真打起來,這些人未必是謝栩的對手。

隻有跟在謝栩旁邊扮做侍衛打扮的顧莘莘才知道,對方這麼說當然有恃無恐,他們就算把所有武器卸掉也無所謂啊,那火燭裡還藏著致命毒藥呢。他們根本沒打算用武器作戰,直接想把人毒死啊。

偏偏突厥人裝得格外真誠,“戍北候是我們突厥的貴賓,我們不勉強客人,我們卸刀,戍北候隨意。”說著突厥人劈裡啪啦將武器解了個乾淨,剩大陳毫無動靜。

從表麵上來講,真要和談,一方解了個乾淨,一方全副武裝,的確有些不好看。更重要的是,若被有心人傳出去,得說大陳赴個和談卻畏首畏尾,怕了對方。

於是戍北候淡淡道:“解!”

隨手一拋,腰下佩劍丟在外頭,他身後的下屬見長官解了,跟著一起解。

葉特拍掌道:“戍北候果然通達!”

一側高太尉亦是微笑。

看著那些武器在地麵摞成一小堆,往常銳利的殺器安靜躺在地上,再無分毫殺意,眾人應景的微笑,好似卸下兵器便代表著雙方達成共識,走向了彼此信任的道路。

惟有人群後的顧莘莘暗搓搓冷笑。

解唄解唄,把明麵上的武器解乾淨她也不怕,反正她衣服裡還藏著好多家夥,腰間有手銃,靴裡有短刃,腰囊裡霹.靂彈跟各種暗器,更彆提寬衣大袖藏著卜鏡與各種藥丸之類了。

如此充足的準備,畢竟今天這一幕她早已算到。

早在昨天出發之前,顧莘莘除開用卜鏡了解對方下毒的場景外,後麵還多算了兩卦,畢竟事關重大,難保出其他意外,於是她在休息片刻,補充一些體力後,再看了兩卦。

兩卦裡其中一幕便是眼下的場景,和談前突厥方為了鏟除掉謝栩,提議將雙方武器卸下。

此外還有他們下毒後的畫

麵,顧莘莘與謝栩俱看清楚,是以提前做了準備,為了迷惑敵人,在表麵上掛了如腰刀長劍之類的顯眼武器,實際上幾人衣服裡沒少藏家夥!

奈何突厥方一無所知,還在為說服了謝栩丟掉武器而得意。一群人將謝栩迎到了廳內案幾後,準備和談。

和談也要講究個氣氛,上來就公事公辦難免太過生硬,於是奔向主題前突厥人擺起宴席,招待大陳好吃好喝,相應的舞姬樂伶一並熱場。

絲竹聲響起,美人盛裝而出,踏著音律翩翩起舞。雙方邊喝邊看,穿插著酒水觥籌交錯。突厥的葉特顯然是個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主,端著酒杯,將大陳來賓好一頓誇捧,尤其是對戍北候,什麼年少有為能文能武驍勇善戰,國家之棟梁一類話連綿不斷。

就連往常好大喜功,見不得旁人壓在自己一頭的高太尉,今兒也格外謙遜,突厥一方吹捧,他沒少附和。

場麵上看起來言笑晏晏,和諧友好。

但顧莘莘知道,這隻是一場戲,鴻門宴的真麵目很快就會來到。

果然,宴席過後,會談開始。

雙方開始就兩國間的邊界、國土展開討論,葉特代表突厥方提了不少意見,言下有意無意的提出和談過後兩國和平與共,互幫互助,攜手前行的暢想。

聽聽這冠冕堂皇的場子話,像是真心實意為兩國交好做打算,若不是顧莘莘提前在卜鏡看到這表裡不一的場景,會真以為對方誠心來和談呢。

直到葉特命人點上蠟燭。

雙方見麵時是晌午,安排宴會用餐之後,時間漸漸轉到下午,太陽漸漸落山,屋內光線越來越差,侃侃而談的葉特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窗外光線,提出屋內光亮不夠,讓下人點起火燭。

聯想起卜鏡裡火燭下毒的畫麵,顧莘莘心知,重頭戲來了!

果然,蠟燭點亮後,無人看到的角度,突厥的葉特與大陳的高太尉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

接著葉特又繼續聊到雙方和談後文化上的交流,突厥跟大陳可以互相學習對方所長,對彼此都是一大助力,說得一板一眼,再度延續了這場戲的逼真度。

長長的提議講完,他問對麵的謝栩:“本官獻醜了,不知剛才的建議,戍北候有何高見?”

坐在他案幾對麵的戍北候,像是在聽著對方的話,又像是在莫名發怔,這並不像戍北候一貫端重的作風。

接著戍北候伸手撫額頭,似是有些不適,他的身子晃了晃,自語道:“怎麼回事,身子不太利索……”話未來落,一頭栽倒在案幾上。

隨著戍北候的栽倒,謝栩身後幾名下屬均顯出不適,有人撐著身子想質疑,卻晃了晃身子,不等開口,全都栽倒在地。

待謝栩與其六名高手侍衛全部倒地,一直裝模作樣的突厥葉特與高太尉終於等到這一刻,兩人自座位上騰起身,眼裡皆是冷笑。

即便地上的人一動不動,但高太尉仍不放心,瞟瞟地上躺著的幾具身軀,再移目突厥葉特。

葉特看出他心

思,道:“太尉放心,我這可不是一般的毒藥。”又一笑:“再說,太尉您不是試驗過了嗎?”

可不,高太尉欲聯合突厥用這一招鏟除謝栩時,對商量用毒殺一計並不放心,親自派人過來檢驗毒藥的效果。

彼時他們從牢裡提了三個身體康健的罪犯來,一個個喂毒試驗,實驗表明,再人高馬壯的人,吸了這無色無味的毒,沒半柱香就得倒下暴斃。高太尉甚至還請了頂尖的大夫在旁看著,若是有人中毒,看能不能當場施救,結果毒藥太過霸道,人壓根來不及救,說死就死。

正是親眼見到這毒藥的狠辣,高太尉與突厥才放心安排這一出鴻門宴。

老實說這一招很是方便,煙霧隨著火燭的光飄到半空中,無聲無息致人死地,連反抗都不承有。

這種死法是最好的,不然若是明刀明槍的對付,總有點搏鬥反抗,到時候劈裡啪啦鬨大了動靜,驚動二樓侍衛,一樓及山莊外還有侍衛圍著呢,多少會走漏點風聲,不好收場。

如今毒死了謝栩是好事,隻是高太尉素來忌憚謝栩,一時不敢完全放心,畢竟謝栩是棘手的主。

突厥葉特便道:“若太尉還不放心,可親自去看看。”

高太尉想親眼上去檢查,但葉特為了最迅疾的毒殺謝栩,將火燭安排在距離謝栩最近的位置,隻有一步遠,如此近的距離,雖說高太尉吃了防毒的解藥,但那毒藥霸道如斯,誰知道會不會對人產生其他傷害?高太尉多少有些防備,便頓住了腳步,無妨,反正一會兒會再派靠譜的人上去檢查。

而且他們還有其他要事,謝栩是無聲無息放倒了,但樓下還有一大幫子人呢,他不能全殺了,全殺了無法收場,所以他要再聯合葉特做一場戲,騙過那些侍衛,將這事瞞天過海。

於是高太尉手袖一揮,準備與突厥葉特一起進行下一步。

兩人朝大廳外走,走之前,高太尉多疑的性子還是使他朝身後躺著的人看去,葉特默契道:“善後工作,太尉是想留你的人,還是留我的人?”

那毒雖然厲害,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們要在這屋裡留幾個人,好好檢查一番,若還有殘餘氣息的,就再補幾刀,定要將這裡所有人處理乾淨。

至於留誰的人,高太尉思索片刻,說:“你的。”

同謝栩一樣,高太尉帶到三樓的心腹下屬是有數的,身邊若是突然少幾個人,怕被下麵的侍衛看出破綻。換突厥人處理會好些,況且突厥人對這個地方比他們更為熟練,善後更為方便,況且這麼多年他與突厥暗通曲款,高太尉與葉特不知打了多少回交道,他心裡是信任葉特的,雙方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葉特不可能害他。

退一萬步講,就算自己不相信葉特也沒關係,一會兒他還是會親自來驗收成果的。

總之這次一定要斬草除根,不留任何餘地。

安排好一切,高太尉與葉特兩人出了三樓的談和廳,準備下一步的舉動。

走出大廳廳口,夜風一陣吹來,高太尉仍是下意識

再回望一眼,謝栩趴在案幾前一動不動,仿佛真的了無生息。

一直讓他心存忌憚的政敵,此番說倒就倒了,讓人唏噓。

高太尉臨欄而立,迎著吹來的風整了整衣袍。謝栩,你有今天的局麵彆怪我,誰讓你跟我作對,今兒讓你糊糊塗塗死了,沒讓你受什麼折磨,你該謝謝我才對!

打定好心思,高太尉跟著葉特往下走。

至於三樓,被吩咐留下的幾個突厥兵開始動手。

為了保證事態嚴密性,除了遠遠候在大廳門外的一些守衛,屋裡士兵將各個門窗關緊,帷幕拉上,外頭人看不進來,裡頭人也不容易看出去,密閉的空間成了一個極度適合下手的場所。

被留下的幾人開始檢查倒在地上的“屍體”,此刻幾人算不上警惕,在他們眼裡,蠟燭裡是突厥頂級的毒藥,若沒有提前服下解藥,聞過的人百分百毒發身亡,是以他們不相信在地上躺著的人還可能存活,他們無非是交差般,敷衍地翻看一下……可在這時,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陡然翻身而起,幾個突厥人大驚,卒不及防下正要呼叫,但嘴已被人迅速捂上,這些突厥人功夫本是不弱,但地上的人武藝顯然更為高強,尤其是原本趴在案幾上紋絲不動的戍北候,幾乎是閃電般暴起,一把捂住身邊突厥兵驚叫的嘴,掏出藏在手袖裡的利刃,一刀紮向對方心窩,該突厥兵痛哼都來不及,當場慘斃!

其他人同樣出手迅疾,留下來清場的六個突厥人,從控製到擊斃,不過眨眼間!

放倒所有人之後,謝栩幾人立即扒下地上突厥兵的衣服,與自己的衣衫進行對調。巧妙的是,幾人身量差不多,交換後的衣服穿在各自身上,很是妥帖。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巧合,是早就安排好的。得益於顧莘莘的卜鏡,這一幕在昨晚後兩卦的占卜裡,看了個清楚。

這卜鏡真是個寶貝,不僅具有天眼功能,畫麵還極為清楚,眾人不僅看到了突厥人如何在和談上向自己下毒手,還看到了高太尉與葉特事後派來善後的場景,更厲害的是顧莘莘與謝栩仔細留意了葉特派來善後的幾個突厥侍衛。

結合這一切,今天這場和談才做了各種詳細準備,顧莘莘先是提前安排好了防毒藥丸,即徐清給的藥丸,其中有一種是專門預防各種毒素侵入的,藥理複雜,顧莘莘說不清楚,總之是十分高科技的玩意兒,如今用了,果然效果頂呱呱,哪怕古代頂級毒藥也拿她們無可奈何。

然後便是謝栩,他結合卜鏡提前安排了幾個與突厥侍衛差不多個子的好手,跟在自己身邊,待殺了這批突厥兵後,好將衣服換上,冒充突厥兵。

彼此身量相似,衣服換上妥帖合適,再來一些巧妙的妝扮,突厥兵的膚色比大陳兵黝黑,一群人拿著備好的碳粉往臉上抹了抹,臉龐黑了一些,若是白日裡太陽底下盯著瞧,興許會瞧得見差彆,但這夜裡燈火不清的,加之突厥兵是穿著侍衛長袍,從頭套到腳,頭上還戴著笨重軍帽,將臉遮了個大概,不細看很難瞧出。

至於顧莘莘,雖然是

個女孩子,男女身形有一定差異,但她也早有準備,先在腳底墊了個增高墊,又在肩膀上墊了厚厚肩墊,再給自己貼了兩道逼真的假胡子,用炭會抹一層臉,再帶上笨重的頭盔,十足十假小子。

在這六具屍體當中,謝栩挑了一具與自己體型最為接近的,將衣服換了。

這具屍體接下來要瞞天過海,十分關鍵,所以謝栩不僅要脫,還比旁人脫得更多,他將內衣裡衣一並脫了換上去。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一具毫不起眼的屍體,換上將帥的衣袍,哪怕是死的,也騰出將帥的氣勢。

做戲做全套,臉上還得動動手腳。這個突厥人是幾個突厥士兵中皮膚相對白皙的,跟謝栩膚色差不多,接下來在臉上動動手腳便能更為相似。

謝栩為人自律,哪怕戰場再忙碌,也不會忽略自身的清潔,男人的胡須及多餘的鬢發向來剃得清爽乾淨,但該突厥人臉上毛發極為茂盛,幾人掏出隨身小刀刮過一遍後,這張麵容果然比先前留著胡須的粗獷臉清秀幾分,乍一看真有點像漢人。

已經比較接近了,再就是其他改造,五官不肖似沒關係,劃上幾刀毀個容便看不出來,高太尉要是起疑,衣服上謝栩會放一個象征戍北候身份,隨身佩戴的信物,臉不好辨認,但信物一看就知道了,高太尉不信也得信。

謝栩舉起刀,準備向那到屍體的臉上劃上幾刀。

這時,顧莘莘伸手一攔,用唇語說:“等等,我有更好的招數。”

“什麼招數?”謝栩用眼神交流。

顧莘莘在腰兜裡掏出了一張人.皮麵.具。

不是個普通的人.皮麵.具,顧莘莘能拿出手的物件,必然比本朝代更高端,該人.皮麵具做工精致,皮製細膩,貼在人臉上合絲合縫,完全看不出偽裝的痕跡。更優秀的是它粘力十足,貼在臉上時間持久,不用特殊的卸膠水,絕不會掉落,敵方怎麼折騰也不會出紕漏!

謝栩相信顧莘莘,畢竟無數次結果證明,顧莘莘的寶貝隻要出馬,必是靠譜的。

隻是他看著眼前貼上去的麵具,覺得眼熟。

這個麵具完全就是按照他的臉龐來定製的,五官特征全是他的,貼到對方的臉上,頓時變成了自己的麵容!

謝栩質疑地看向顧莘莘,這家夥什麼時候照他的臉做出了一張人.皮麵.具!

過去這家夥照彆人模樣做人.皮麵.具就算了,現在竟還用他的臉,這些麵.具顯然不是臨時備好的,是她過去早有準備,這會無非是誤打誤撞拿出來用,所以她過去做這些麵具是想做什麼?用他的臉冒充他?

原本喜滋滋幫突厥兵貼麵具的顧莘莘麵容一窘。

被發現了!

按照謝栩的臉做麵具,是備不時之需……比如以後搞事情,像上次獨自偷跑到對方陣營裡折騰,謝栩肯定不會再依,萬一他將自己關在軍營裡,不讓她出營,有了麵具,她就可以化成謝栩的麵容光明正大出去,沒人敢攔她!或者哪天她惹謝栩不高興了,這占有欲極強的

家夥要將她強行留下,甚至強行關她,她要逃,麵具同樣可以派上用場啊!

總之有備無患嘛!顧莘莘嘿嘿乾笑了兩聲。

謝栩也回了她一聲笑,眼神深不可測。

顧莘莘後背冒出冷汗,她預測這事完後謝栩回去肯定會懲治她,比如沒收她所有的麵具。

唉,掉了大!顧莘莘幽怨,我就是太熱心了,剛才不把麵具掏出來,哪會有這種後果。

唏噓皆唏噓,正事還是要繼續的。一些人斂了心神,裝作已完成任務的突厥兵推開門,表示已經將裡麵收拾清楚了。

門外不遠,剛剛部署下一步計劃的高太尉剛好回來。

高太尉到此仍保持著警惕心,哪怕這次火燭之毒下的無知無覺,十分隱蔽,人很難抵抗,他仍要回來看一眼。

謝栩的屍首,他必須親自驗證。

於是他目光瞟瞟幾人,示意他們將謝栩的屍體抬過來。善後的突厥士兵便將“謝栩”的屍體抬到他麵前。

高太尉走到屍體旁邊,將屍體身軀轉過來,正麵朝上,廳裡幽幽的燭火投過來,赫然是謝栩的臉。

高太尉又親自用手往屍體鼻翼下探了探,確認再無半點氣息,徹底沒救了,才真正放下心。

心緒一瞬複雜,許久以來,他咬牙切齒想治謝栩於死地,沒想到輕鬆達成,他有些恍然,但現狀實實在在告訴他,手掌下這幅軀體死了,死透了。

高太尉鬆開手,示意突厥兵將屍體交給自己的人,人死了,他還有彆的安排,下一步他親自派人實施更為妥當。

高太尉手下的人接過屍體後,高太尉道:“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幾個下屬早就收到指令,恭敬點頭:“小的知道!”

高太尉滿意頷首,再擺首看向三樓另一側,一身官服的葉特正站在那裡,似笑非笑:“太尉這下可放心了?”

親眼所見屍首氣息全無,便是再多疑,高太尉也終於放了心。

兩個合作夥伴皆露出笑意,隨後葉特朝著幾位善後的突厥兵吩咐:“事情做的不錯,你們再把廳裡收拾利落。”

當然得收拾,不能讓人看出裡麵發生了事。

幾名突厥兵點頭領命,再度進入內廳收拾。

而兩位頭領各自吩咐完之後,又聚到一起,葉特對太尉道:“一切安排妥當,太尉按計劃接著進行吧。”

不知他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原本站立沉穩的高太尉突然往一側親衛肩上一靠,揉著額,裝出醉酒的模樣,說:“來人啊,本太尉今晚與葉特大人及戍北候把酒言歡,酒喝深了身體不適,送我去暖閣休息,當然,去之前從二樓的廳繞過。”

扶著他的兩個親衛明知高太尉裝醉,還一本正經回:“是,屬下這就送太尉去暖閣。”

一群人扶著“醉酒”的高太尉慢慢下去,葉特也隨之一道離開,反正這裡該處理的均處理好了,無需逗留,而一會兒還有大事,等著他上場呢。

三樓和談廳裡再度隻

剩幾位善後突厥兵,這些人當然是謝栩幾人。可笑他們裝扮太好,葉特派他們收拾殘局,全然沒瞧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幾人亦不能在此多留,各有其他安排。因為再過不久,這棟樓就要出大事了。

昨天顧莘莘後來多卜算了兩次,對於接下來的情況,他們知道個大概。

在卜鏡的預料中,突厥人與高太尉聯手,先是在三樓秘密謀害了謝栩及謝栩帶來的幾位心腹,而其他二樓的士兵,由於人數過多,不好全部下手,所以突厥人一直打著障眼法,好酒好菜招待著,想讓這些人吃暈喝懵。

再過一會,在二樓酒酣肉香時,所有人會被高樓上一聲“撲通”的異響驚住!

有人跌下了樓!

是誰!正是前來和談的大陳軍戍北候,謝栩!

誰也不敢相信,但事實真的上演了,據說這位戍北候當晚與突厥人交談甚歡,雙方談到兩國以後的交際,十分投機,也由於興致太好,酒喝深了,搖搖晃晃的戍北候竟然一時不慎,從窗戶處翻了下去!

待眾人發覺要阻攔時,為時已晚,眼睜睜看著戍北候跌下高樓。

可憐戍北候,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而此時,高太尉因為中場喝高,被人扶去暖閣休息,得到消息後他急匆匆趕到現場,但已來不及,戍北候從三樓墜落,加之該高樓本就建在山包之上,地勢相對高聳,軀體墜樓後又從山包上滾落下去,不僅遭受到墜樓重擊,身軀還在山包石頭及樹木間碰撞刮蹭,輕傷重傷交際在一起,渾身累累傷痕,沒有救了。

不管是謝栩的直係下屬,還是追隨此次和談的普通大陳士兵,皆悲憤不已,震驚、悲痛,不願相信,但屍體的確如此,那墜落的人麵容正是戍北候,也穿著那一身將帥服,呼吸已然沒了,回天乏力。

……

這便是昨夜卜鏡後續卜出的畫麵,很顯然,高太尉與突厥兩方正在沿著這個計劃進行,隻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謝栩已經被調包了。

而此時的謝栩本人,正和顧莘莘一起穿著突厥士兵衣服,在山莊各道路間穿梭。

對於另外幾個下屬,謝栩將他們派了出去,各有用途,有的是聯係自己早就悄悄埋伏在莊園不遠的勢力,有的則混入二樓侍衛群裡,偷偷指揮眾人隨機應變,繼續迷惑高太尉與突厥方。

至於謝栩自己,則帶著顧莘莘奔向更要緊的任務——尋找證物!

這山莊過去是突厥親王的彆院,但在戰役時期,它也曾擔任另一個重要職位,突厥內部的聯絡點,樞紐站,甚至曾作為一個戰役指揮點使用。

隻是山莊建築眾多,不知當初的指揮核心是哪裡,若是能找到核心位置,興許能翻出某些關鍵物件。

遺憾的是,卜鏡雖然萬能,但不算時間受靈力限製,所看畫麵有限,昨天幾場卜算卜出高太位與突厥人對謝栩的陰謀,但山莊的要緊位置,顧莘莘並沒有卜出來,是以還是得靠自己來找。

兩人開始在山莊裡搜索,托這一身突厥兵的

衣袍,兩人冒充突厥兵,在山莊裡暢通無阻,並沒有巡邏守衛起疑。

兩人鎮定的在山莊各處走動。若這裡曾是一個戰役指揮處,他們便要找找有沒有如議事廳、指揮室,或者高級將領的書房,畢竟越緊要的地方,越有物證可查。

兩人晃過許多地方,前麵的建築是個前哨廳,東邊有一個後勤中心,西邊有個庫房……兩人一邊走一邊排除,待走到山包左側一間不起眼的灰色平房前,眼睛一亮。

看似半舊不起眼的平房卻在窗戶上蒙上了厚厚窗紙,仿佛生怕彆人知曉裡麵情況,但一反常態的是,這不起眼的平房用磚頭單獨圍起兩道牆,前後鎖上了兩道門!

不對勁!

左右巡視,兩人乘附近巡邏守衛不注意,悄悄摸上去,謝栩拿出一把萬.能鑰.匙。

在古代,某些高明的賊可以創造出萬.能鑰.匙,若是製作高深,絕大部分鎖一打就開。彪悍的戍北候便是從一個輩分堪稱盜賊祖師爺的人手中弄到了這把萬.能鑰.匙。

事實證明鑰匙很給力,鑰匙捅進鎖眼,沒有片刻鎖便被打開。

兩人悄悄摸進了第一道門,接著是第二道。

開第二道門時,兩個人更加肯定平房裡絕對有秘密,因為第二把鎖比第一把鎖更為難打,饒是厲害的萬.能鑰.匙,也撬了半晌才將門打開。

好在兩人動作很輕,沒有引起周圍巡邏的注意。

兩個人摸進平房,沒有點燈,也不敢點燈,怕招人看見。

不要緊,顧莘莘有來自未來人提供的手電筒,這平房窗子被蒙得黑乎乎一片,若是點燈,雖能遮去大部分的光線,多少透出一絲半點。

但電筒不一樣,光束她可以掌控,悄摸摸用,外頭看不見。她便打開電筒,小心翼翼幫助謝栩在屋裡翻找。

屋裡誠如兩個人所料,乃機密所在,縱眼看去,擺著書櫃案幾,上有書籍文件等等。

而兩個人要想找的,便是高太尉與突厥勾結的證據!

若說過去高太尉與突厥一方有曖昧勾結的嫌疑,也隻是眾人的猜測,高太尉藏得好,朝廷裡一直沒有查出實證,就像這一次高太尉欲密謀害死謝栩,大多數人仍是被高太尉與突厥設下的障眼法欺騙。

要徹底戳穿高太尉與突厥勾結的事實,不僅要等謝栩回去戳破今日的騙局,還要在這找到更多鐵證,人證物證兩手皆有,從而鐵證如山,無可抵賴。

憑謝栩的直覺,他預感山莊裡一定存在鐵證,甚至就在這個秘密房間,他們必須加快搜索。

接下來,顧莘莘打著電筒幫助謝栩照明,謝栩快速地在各種書籍文件裡翻找。

這是一個戰役指揮點,除開書籍,還有一些戰場上的地圖,過去指揮者留下的指揮策略紀要等等,翻了一會兒,謝栩在案幾下麵摸到一個暗格,顯然藏了東西。

謝栩將物件掏出來,顧莘莘眼睛一亮,竟然是一遝信箋!

兩人眼裡均爆出希望。

來往信裡極有

可能藏著秘密。

信箋很多,不知關鍵的信息藏在哪一封,顧莘莘將電筒擱桌上固定,放好位置,騰出手幫謝栩一起翻找書信。

找了一會兒顧莘莘意識到一點,即便高太尉與突厥有來往,如此要緊的信息,哪怕中間有書信來往,他們也一定會看完後親手燒了,不會留下痕跡。

若是如此便難找了。果然,翻了好些封也沒見高太尉與突厥的直接來信,基本都是突厥對內的信息,顧莘莘不由看向謝栩,謝栩麵色一片坦然,仍然在不斷翻信。

須臾後,謝栩目光突然定在其中一封信上,顧莘莘瞅了瞅,那封信滿紙張全是突厥字,應該又是一封突厥內部的信,但看著謝栩逐漸亮起的雙眸,像是找到了證據。

顧莘莘腦子不差,很快反應過來,這裡即便沒有突厥與高太尉直接交流的信件,但突厥內部互相交流的信件也可以提及到高太尉,作為證據。

很顯然,這封信裡一定牽扯到了高太尉,甚至交代了彼此之間的某些往來。

感受到顧莘莘好奇的眼神,謝栩微微抬頭衝她輕輕壓了壓下巴。

那就是了,這封信一定是鐵證!

顧莘莘雀躍起來,看著謝栩將那封信認真藏在衣襟裡。

搜索到有效信件,兩個人移目再看看四周,觀察還有什麼彆的物證可尋,顧莘莘再度拿起手電往其他地方晃了晃,不經意間晃過房間東麵牆壁,被一個物件吸引。

兩人抬頭看去,那牆壁上掛著一幅畫,似乎是突厥過去首領的留圖。

突厥人同中原人一樣,某些特定地點會掛一些統治者的畫作以供敬仰。畫上一並會留下文字,對某些統治者進行描述或者身份說明,謝栩眼尖,瞬時看懂裡麵人物內容,告訴顧莘莘,這是上一代的老突厥王。

老一代的突厥王?顧莘莘想了想,莫非就是半年前駕崩的那一位?

畫作裡極力描繪出上一任突厥王的王者風範,圖上男人穿著盔甲跨坐在馬上,握著彎刀,該姿勢在帝王畫作裡本不算奇葩,但顧莘莘愣是看出了一絲不對勁。

她將臉轉過去,看向謝栩:“你有沒有覺得這幅畫上的人有點麵熟?”

謝栩表情凝重,緩緩點頭,“你覺得他與高太尉高崖有些麵似?”

顧莘莘驚詫點頭。

真是一個讓人心驚的消息。

畫上的老突厥王有幾分與高太尉相似!尤其是麵部輪廓與鼻翼與嘴唇!

究竟怎麼回事?!兩人心裡俱滾過無數個念頭。

正要細想,屋外猛地傳來一聲喝響,“什麼人在裡麵?”

糟了,在裡麵待得時間太長,終是被外頭巡衛發現了!

兩人迅速逃跑,當然不能從正門走,巡邏們就在正門,那是自投羅網。想著這地方如此緊要,必然會再設一個偏門或側門,兩人急忙在房間裡找尋。

屋裡本就沒有點燈,黑咕隆咚,全靠顧莘莘的手電照明,無意間顧莘莘腳下一絆,像有什麼東西絆住了她,她

失去平衡往後一仰,後背觸到牆上某個隱蔽之所,原本牢固的牆麵瞬間被打開,沒有依撐的她後背一空,整個人往後跌去!

機關!這房裡竟有機關!被她誤打誤撞碰到!

謝栩忙去拉她,晚了,他來不及拉回她,那機關已帶著兩人一起跌進去。

隨即牆麵轟然一響,重新合上,而顧莘莘與謝栩兩人被鎖在了機關那頭。

牆那麵黑洞洞的,幸虧顧莘莘手電沒掉,兩人用手電掃了掃,發現是個麵積不大的隔間。

古代,許多緊要之處會在某些不起眼的角落設下外人不知的機密之地,或是為了藏東西,或是為了供危機時躲藏使用,看這隔間的環境,應該是為了藏人的。

兩人暫時躲在此處也好,起碼外麵追過來巡衛抓不著他們,此地乃機密之地,一般士兵不會知情。

果然,巡邏的士兵們推開門,闖進屋子,淩亂的腳步響起,但那些人在屋內巡視一圈,什麼也沒有找到。隔著機關門,莘莘聽到士兵們懊惱的聲音,有的士兵認為自己眼花了。

但現場難免遺留一些動過的痕跡,所以這些人有些矛盾,他們猜不出謝栩兩人的身份,以為是有敵軍奸細闖入,正當他們想更更進一步搜索時,不遠處“砰”一聲響,似有什麼從高處墜落,接著是眾人“啊”的尖叫!

從那些誇張的聲音可聽出,是“不好了,出事了!”的意思。

小隔間的兩人對視一眼,均想,莫非是高太尉他們實施了將被調包的“戍北候”屍體從高處丟下來墜樓的計謀?!

深更半夜最適合做這種事。

果然,外麵的士兵騷亂起來,一窩蜂跑出去看情況,外麵圍著的人越來越多,除了突厥兵的驚呼,還有大陳軍的不敢置信與痛呼。

接著是葉特與高太尉的聲音冒出,似是在指揮現場……至此,兩人能夠肯定,是“戍北候墜亡”的計謀實施了。

謝栩不見慌亂,先前他與心腹下屬分頭離開時,已將對策告知下屬,此番大陳區謝栩直係內部一定有了對策,這會的反應,多半是假裝不知,配合高太尉作戲,麻痹對手而已。

相對於這事,更讓人費心的是眼下的局麵,陡然間毫無防備困在一個從未想過的密室隔間,不知該如何出去。

顧莘莘也在想法子,隻恨自己的卜鏡不能每天卜算無數次,昨天那幾次卜算,隻卜出高太尉與突厥人的陰謀,這誤打誤撞的密室是真沒卜算到。

正遺憾,突然顧莘莘後背的牆麵猛地又是一動!

怎麼回事?顧莘莘還沒反應過來,身後那堵牆已推著自己往前進,不,不僅是她身後那一堵牆,在她對麵,謝栩背後靠著的牆,也正朝著她的方向移來!

倘若這會有個鏡頭拉遠俯拍,會發現原本對立的一南一北兩堵牆,同時朝中間移去,方形的隔間密室在牆麵不斷的移動下,越變越窄,再繼續下去,兩堵牆會將兩人當做三明治夾心,擠壓而死了!

顧莘莘來不及多想,背脊用力後靠,雙手撐著身後

牆壁,試圖阻擋牆麵繼續前進的力量。謝栩與她反應同樣迅疾,擋住身後那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