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苓搖了搖頭,“老師,我已經安排好了。”
下放是下放,但到什麼地方,又是被誰管,那就有區彆了,薑苓為王教授和師母安排的是首都郊區的一個農場,負責的人曾受過她的恩惠,這些她都安排好了,也利用了她在底層的不少的人脈。
但至少王教授和師母不會受太多苦。
“那你呢,小苓。”王師母擔憂問道,都說患難見人心,能收薑苓為學生是丈夫的運氣,他們現在這個身份不拖累薑苓都是好的,更彆說能幫她什麼了。
“老師,師母,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大概也就不在首都待了。”
薑苓其實是比較安全的,早早離開了大學,隻是一名醫生,除了因為是王教授的學生,又出手相助。
她是烈士家眷,又是孤兒,讀書生活上學都是政府補助,身份清白的不能再清白,除了是王教授的門生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所以也不會太為難她,也就沒什麼前途可言而已。
其實對薑苓而言,哪怕不出國,躲進深山老林裡也能活的很好。但是獨善其身又有什麼意思呢,比如王教授,她也不可能為了安全而對真心待她的老師置之不理。
沒過多久,王教授和師母就被安排去了薑苓說的那家農場,還在那裡見到了一些熟人,這些以往都是德高望重而且毫不吝惜給與薑苓這個小輩予以指導幫助的前輩老師,薑苓也力所能及的做了一些事。
薑苓也私下去農場看過他們,另外留了糧票和錢。
王教授的家不是被砸就是被搶了,除了當時被關時身上的衣服,什麼也沒有帶走。薑苓在醫院這一年多來,很少有什麼花銷,一存還存下了不少錢和各種糧票。
她也大多留給了王教授和師母,她在哪裡都能生活的很好,並不需要這些東西。
醫院給的調令也下來了,是去華北省青山縣柳樹村的衛生站,下鄉支援農村醫療建設。
薑苓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這是要當山村大夫的節奏了。”
9526:“……”莫名一點都沒有被發配下放的感覺了。
其實現在醫院也不安寧了,四處都有著壓抑緊張的氣氛,不僅是王教授,還有很多地位高出過國教書的專家教授被下放到農場勞改,連院長也不知去了哪裡,醫院群龍無首,人心惶惶,不敢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
通知薑苓的是醫院的一位平時就認識的護士,她告訴薑苓,薑苓去的那一趟車事和去那插隊的知青同行的。
知青是在薑苓上大學之前就有的,每年都有不少知青去全國各地農村插隊。
薑苓謝過那位護士的好心提醒,收拾了一些行李,便按時上了那班火車。知青一共六人,兩女四男,都很年輕,大多穿著綠軍裝,散發著青春活力。薑苓的車票還是和他們領座的,放好不多的行禮後就坐下了。
從首都出去的知青基本上家底也不會太差,而且年齡相近,不一會兒就嘰嘰喳喳開了,並各自互相介紹了起來,其中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臉紅撲撲背卻挺得很直的女孩主動站了起來,“我叫沈英,英雄的英。要去的是青山縣柳樹村。”
“我叫陳念華,去的是青山縣槐樹村大隊”
“我叫孟曉月。我去的也是青山縣柳樹村,”
……
最後一輪下來人,幾個知青都看向了薑苓,買的坐票是連在一起,而且年輕和他們相似,他們也就以為薑苓也是知青。
薑苓放下目前唯一可看的紅寶書,慢悠悠道,“薑苓,一名醫生,去的地方是青山縣柳樹村。”
醫生?聽到這個回答,其他人都驚訝了,原來不是和他們一起下鄉的知青啊。
那個叫孟曉月的小姑娘驚訝道,“這麼年輕?”
幾人也紛紛有同感,感覺和他們年紀也差不多啊,卻已經是醫生了,這讀書不會都是跳級讀的吧。
他們還真猜對了,薑苓在大學裡直接跳了幾級,一年半以首都醫科大學有史以來最快的記錄畢業的。
沈英第一個好奇問道,“那你之前是哪家醫院工作的啊?”
薑苓也沒有表現出她的冷漠不合群來,隻是回答比較簡潔,“首都醫院。”
眾人更驚訝了,那可是全國最頂尖的大醫院啊。
不過,從那樣的大醫院被調到青山縣柳樹村這種窮山僻壤的地方,不會是犯了什麼嚴重的錯誤或者背景成分有大問題吧,有些多想的人就下意識離薑苓遠一點了。
對於他們的冷淡,薑苓並不在意,反倒樂得自在。
雖然車上的娛樂甚少,隻有一本紅寶書可以看,薑苓默默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