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世家,大多都喜歡把自己所在的地方經營成自己的地盤,土地,部曲勢力,當一州的田地近八成都歸屬於世家,大批的平民百姓是他們的佃戶,地方上世襲的縣官小吏又都與世家有著盤根接錯的關係時,連朝中派來的地方官也未必能插得上手,做得了主。
這也是天子忌憚他們的原因。
因為有這些,所以是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
裴家若是想要施壓,借天子的旨意,令夏家解除對裴尚的針對,不是做不到,隻是看願不願意付出一定代價。
另外的方法,自然就是讓裴尚暫離京城一段時間了,出了京城,夏家手也伸不了那麼長,尤其是在清江,那是裴氏的地盤。
裴攸皺了皺眉,“隻是這可能有損三弟名聲。”
接連兩次被毆打,三弟雖是受害者,但也名聲下滑。
哪怕借口說的再好,以遊學或是歸清江的名義,也難免有人非議。
裴父覺得也是,便暫且放下了。
裴尚養著傷,傷雖比上次重了些,但有過一次經驗後,邊曇兒開藥方敷藥都熟練了,不到半個月便好,但裴尚一時半會也不急著提出門的事了。
但身邊單單一個邊曇兒,他也有些膩,所以在可以下床走動後,趁著邊曇兒曬製藥材準備新藥的時候,私下去了芝蘭院,他還沒忘了還有一個高簌。
當他踏入芝蘭院時,見到的就是倚窗落淚,已然消瘦了幾分,柔弱美麗的高簌,裴尚見了大為心疼,全然將他因為歸京後的鶯鶯燕燕,各路桃花而將高簌放在一邊的事給忘了。
但也不禁心懷愧疚,尤其是高簌沒有半分怨懟,隻關心他的傷勢如何了。
高簌本是保守端莊,謹守三綱五常的女子,逾越底線與裴尚有了私情已是極為大膽的事了,這些時日身在裴府隻敢借侍女去打聽看望裴尚的情況。
裴尚動情之下,將她擁入懷中。
在裴府終究是不大方便,更堅定了裴尚將她接出裴府,另外安置於彆院中。
他的手下早已買好了一處彆院,隻是這段時日……令裴尚沒機會去彆院那看上一眼罷了。
裴尚在這種事上行動力還是很強的。過了兩日,高簌便向裴家提出想回娘家住一段時日,高家本也為世家之流,但在高簌嫁入裴家後不久獲罪,在世家中也落入微末。
裴家對高簌還算厚待,這要求也不為過,所以也應得爽快,高簌也要裴家的仆婢,帶著自己親近的侍女仆人出了京城。高家本在離京城不遠的下淮,但這不過是借口,高簌出京城後,就上了另一輛改頭換麵全然不同的馬車,輾轉一圈,回到京城,去了裴尚置辦的彆院。
裴家沒在意一個寡婦是回了娘家,還是去了彆的地方。
但這一切卻完全落入了夏聰等人派去一直盯著裴府的仆人眼中,立刻就回去稟報了。
高簌雖剛回京城,又深居簡出,但夏家不過略查了一下,就查出了她的身份,裴二郎君的遺孀。
而那件彆院就更好查了,查到了戶契的人,居然是裴尚手下買的。
還真彆小看夏家在京城的勢力,幾乎重要部門職位上都有夏家的人,比如京兆府尹,比如城門守將,想在京城查個地通天,找夏家就夠了
有這閒工夫和好奇心一直盯著裴尚抓小辮子的多是還未行冠禮的半大少年,但在查出些苗頭和直接和他們某位兄長某位叔伯打聲招呼,就能挖出來了。
查到這一步的時候,夏聰他們一時也沒往某個破節操的地方上去想,也就派人盯著那座彆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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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上次被揍時隔一個月,
裴尚終於出門了。
能讓裴尚暫時忘了夏氏子弟可能隨時堵到他揍他一頓的威脅,這個誘惑就是潯陽王,徐世陵。
他是先帝長子徐昆的庶子,徐昆早逝,沒有嫡出兒女,當今天子即位後,降恩將本為郡王的徐世陵封為潯陽王。
年僅二十四歲,長年在封地上待著,也就每年回來這一個月。
裴尚對他卻是期待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