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但笑不語。
皇後又道:“雖是那婢子心思歹毒,但那位薛姑娘身為貴女親自動手教訓婢女,不免有失淑女風範。”
隻差沒說薛葉性情凶悍,粗魯不像話了。
連帶著將罪責也推到了一個婢女身上,和榮安郡主撇得乾乾淨淨。
“看在你的麵子上,本宮也不重罰了,就罰她禁足府中三月抄抄女戒。”
太子褚賢微微皺眉。
“本宮也聽說了,那個薛葉本是個商戶女,現在有正經伯府小姐的身份,麵上也好看些,你若是真喜歡,改日召進來讓我見見,日後納入東宮封個良娣,等有了生育之功再晉為側妃就是了。”
皇後皺著眉,又語重心長道,“如今且叫她安分些,彆鬨得滿城風雨,那些傳言都快傳到宮裡來了。”
皇後也不欲與自己唯一的兒子,又是太子,鬨彆扭生了芥蒂。恩準薛葉進東宮的事,已經是她最大的寬容了。
“你待榮安也好一些,本宮覺得她就挺好的,雖說性子是高傲任性了些。但娶了她,有長公主府和襄南侯府的幫扶,你這太子之位也穩固些。”皇後苦口婆心地道,在她看來,這樣皆大歡喜。對薛葉也沒什麼委屈的,能得一個太子良娣的名分那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太子都沒有應下,惹得皇後對薛葉印象落到了穀底,定是她蠱惑了太子。
太子也是無奈,縱是他重生了一回,保護了母後不被廢,母後還是這般目光短淺。
他能當上太子可沒借過長公主和趙家半分力氣,現在真正想巴著他不放謀求太子妃之位的正是長公主和趙府。
長公主府和襄南侯府,嗬,母後口中支持他幫扶他的外戚。
太子褚賢心中冷笑,他可清楚記得母後被廢,他也未能當上太子時,燕華長公主和他的親舅舅是如何的冷淡,避他如蛇蠍,恨不得撇清關係,免得被父皇厭棄。
他被貶至藩地時,那位敏銳又趨炎附勢至極的長公主還在他的父皇耳邊附和說,廢後之子,是不該留在京中。
相比起牆頭草又貪婪的長公主一家,薛葉才是真正重要的人。
……
一切話題的中心人物——薛葉,現在應該說是蕭函,此時就在臨安伯府的閨房裡,閨房倒是布置的雅致富貴,不比臨安伯府的任何一位小姐的待遇差。
就是眼前的柔弱婦人哭得她有點心煩,“這下得罪了長公主和榮安郡主,這可如何是好?”
說起來這次蕭函一穿越,就感受到來自身後的惡意,但要真的被偷襲推入湖中,那她上一世的武聖才真是個笑話了呢。
對於要害自己的人,蕭函是絕對沒什麼同情心的,所以下手下的簡單利落。
然後任由著那婢女在冰湖裡撲騰著,周圍也變得驚慌失措,但也真沒幾個人為個婢女擔憂什麼的,因著是長公主府的婢女才有人下去撈起來。
之後的大部分時間,蕭函都在接受9526灌輸的世界信息和原身記憶了。
費的時間有點多,那是因為記憶是雙重的,這個世界被重置過。
原身名為薛葉,是個穿越女。
第一世的經曆相當豐富精彩,讓為之慨歎。她不是蕭函見過的身份穿越的最好的,但卻是自己混得最好的。
薛葉穿成商戶薛家獨女時,才十三歲,不到一年,親爹就死了,娘親柔弱不懂管家,結果引來心懷叵測的族人欺負她們孤兒寡母,一擁而上,想將薛家家產瓜分殆儘。甚至為了謀奪絕戶財,把薛葉母女關在祠堂裡,想活活餓死她們。
薛葉早就看出他們的想法,提前爬牆跑了,連夜逃到州府的衙門,狀告族人謀財害命。
之所以去的是州府官衙,還是因為那裡的一個主簿曾經常與薛父有過書信來往,還曾到過家裡。大梁朝商人地位偏低,那位主簿有著官身,還能與薛父常往來,說明是真交情。
薛葉也不是隨便擊鼓鳴冤,穿越而來的薛葉在爹的書房裡曾看過大梁律法,哪怕無子,未出嫁女也可分得三成家業。
就這一告,不僅救了薛母,那些族人也被下了牢獄。
薛葉也依律分得了三成薛家家業,與薛母相依為命。
而這僅僅是她輝煌人生的開端,很快她就不甘困於後宅,喬裝成男子出門做生意,她的膽量本就不小,走南闖北都沒什麼怕的,又有著精準的眼光,最重要的,是來自後世的智慧。
煉糖,肥皂、玻璃……無論哪個做好了都會是巨大的利潤。
而薛葉也不缺令人讚歎的經濟頭腦,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短短三年時間,就攢下了薛葉下半輩子用都用不完的的巨額財富,她執掌的薛家也名聲大振,天下皆知。
實現了經濟上足以無所顧忌的充分自由後,薛葉就更加有了按自己的喜好行事的資本。
她開始不斷擴張自己的勢力。
天下各地到處都有她名下的茶館,行館,連驛站都被她費心思向朝廷租借收購了一部分,按現代的運營模式經營,除了財源滾滾之外,就是重要的信息情報流通。
到最後連報紙這種東西她也弄出來了。
儘管她沒有在這種太平世道謀奪天下皇位的野心,但也可以說相當的隨心所欲了。
等到朝廷還有皇帝注意到她,忌憚她時,就發現大梁已經離不開她了。
從一介孤女走到富可敵國甚至掌握經濟命脈的女商人,人人都畏懼她,皇族也忌憚她。
同時她的人脈又讓人心驚,薛葉仗義疏財,天下間受過她恩惠的人簡直數不勝數,手下能人亦是無數,且行蹤隱秘,狡兔豈止三窟,替身死士不知多少,她的生意也遠至西域北狄南越,甚至聽聞她在海外還有什麼種植園。
薛葉有多富有,沒人清楚知道。
連大齊遇到天災打仗,國庫救急,還需要求助薛葉。
那份財富雖連皇家都垂涎,可惜卻不好謀奪,萬一惹怒了薛葉,直接逃到西域北狄南越諸國,甚至海外,大梁的財政經濟也會動搖,受到打擊,牽一發而動全身。
薛葉也有分寸,每年為大寧增加的稅收數千萬兩白銀,雖與鄰國做生意,但隻是茶葉,皮毛,等等普通商品,卻不會涉及軍需。大齊每回打仗也會主動捐助錢糧。
如果說這一世過得相當瀟灑了。
那麼重置的第二世,薛葉的人生就截然不同了。從她爬牆逃出去想要報官那一時刻發生轉折,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臨安伯府的大公子謝安瑾說是她表哥,還帶了官府的人來營救她們母女。
再然後,她和薛母就被帶回了金陵城,她還成了臨安伯府的表小姐。
……
太子褚賢回到東宮,見到在那等候已久,眉目堅毅,俊秀挺拔的青年,笑容微微浮現,“安瑾。”
青年也就是臨安伯府的嫡長孫,大公子謝安瑾恭謹一行禮,“太子殿下。”
太子免了他的禮,“你是急著來問薛葉的事吧。”
謝安瑾點頭,眼中有些緊張擔憂,“不知皇後娘娘會有什麼處罰?”
太子凝聲道,“母後罰她禁足三月抄寫女戒。”
謝安瑾微微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皇後娘娘會不顧及太子,硬要重罰薛葉。
後想一想又微微皺了皺眉,“薛葉怕是不會高興。”
太子唇角微勾,“也好,壓一壓她,免得她再闖出什麼禍來。”
謝安瑾聞言也不再多說。
褚賢與謝安瑾真正的交際,還是在他重生回來,還不是太子,隻是三皇子的時候。
聽聞謝安瑾在江南尋回臨安伯府流落在外的姑奶奶,一對夫家姓薛的母女,他就知道謝安瑾同他一樣,也重生了。
謝安瑾是受過薛葉恩惠的,在薛葉叱吒風雲的那一世。臨安伯府是武將出身,謝安瑾繼承他祖父遺誌。
而在他二十七歲時的一場重要戰役中,他所帶領的軍隊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甚至水儘糧絕,幸好遇到薛葉的商旅,不僅救了他們還指引了正確方向,謝安瑾才及時趕去救援,立下大功。
不然就不是功,而是大過了,他若錯過時機,與北狄作戰的大梁軍隊得不到支援,便會損失慘重。
後來薛葉多次捐獻軍糧物資時,謝安瑾也有與她碰過麵。薛葉母親與謝家的關係,謝安瑾也是過了許久後才知道,隻是那時名聞天下的薛大老板不願意與勳貴有什麼關係。
當發現自己重回少年時,謝安瑾很快想到了薛葉,很多人都知道薛葉年少時的經曆,自幼聰穎早慧,卻經曆了少年失怙,家產被奪、夫家退婚等等艱難痛楚。
所以謝安瑾立刻去了江南,救下了被族人謀奪家財的薛葉母女,把她們帶回了伯府,還對父親和祖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堅持將薛葉母女記入族譜。
三皇子褚賢突然找到他,令謝安瑾猝不及防,他更想不到三皇子也是重生的。但他也沒有多猶豫就做出了決斷,一個重生的皇子就足以值得,而且前世褚賢也的確登上大位,雖然過了二十多年。
而有著幾十年前世大勢的記憶,褚賢也如願當上了太子,不必經曆那些顛沛流離的坎坷。
薛葉也是他們達成一致的其中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