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2 / 2)

雖然穿得是爬山專用的靴子,底下的墊子也很厚實,可她到底嬌養慣了,剛才從山下一路走上來,就已經耗費她不少力氣了,現在......她皺著眉,低頭看了一眼鞋子,總覺得腳後跟可能是被磨破了。

疼得厲害。

“怎麼了?”

李欽遠見她停下,也跟著停了步子,見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便問道:“腳不舒服?”

“嗯。”顧無憂點點頭,“估計今天走得時間太長了。”

話剛說完,她整個人突然被騰空抱了起來,顧無憂嚇了一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掛在李欽遠的脖子上,確定自己被人牢牢實實的抱著,不會摔下去,她這才睜著還有些受驚的眼睛,呆呆地看著李欽遠,結結巴巴的說道:“乾,乾什麼?”

李欽遠本來隻是緊張她的腳,想找個地方給她看一看,沒想到低頭卻看見小姑娘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

他突然......就有些想逗逗她。

餘光掃了一眼小道,發現不遠處就有一座亭子,他腳下步子不動聲色地往那邊走,聲音卻壓得十分低沉,仿佛透著無邊的情-欲似的,“你說,我要做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低頭湊近人,聲音又曖昧又喑啞,“這兒就我們兩個人,我就算欺負了你......也沒人知道。”

顧無憂睜著圓滾滾的眼睛,像隻受了驚嚇的小貓,她兩隻白嫩的小手還呈交叉的方式掛在李欽遠的脖子上,眼睛也睜得大大的,似乎在分辨他說話的真實性。

但她看了很久,也分辨不出來,最終隻能眨了眨濃密的睫毛。

她還是有些緊張和害怕的,卻沒有去掙紮抵抗,而是乖乖的把眼睛閉了起來,用細若如蚊的聲音說道:“那......那你欺負吧。”

“什麼?”這次,反而是李欽遠先呆住了。

顧無憂羞得不行,她也不肯睜開眼睛,把臉往李欽遠的懷裡又埋過去一些,甕聲甕氣地說道:“你欺負吧。”

李欽遠隻覺得心中那塊平靜的湖麵突然翻起了驚濤駭浪,他垂眸看著懷中那個緊閉著雙目,怕得睫毛都在打顫的小姑娘,心中有著無法言喻的滿足。

得多喜歡他,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忍不住,停下步子低下頭,大概是突然的湊近讓小姑娘更加害怕了,她濃密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抖得更加厲害了,就連小臉也緊張的都發白了,卻還是沒有露出一絲掙紮的跡象。

李欽遠的心突然軟得厲害。

倘若此時有第三人在場,一定能看到他那張冰雪消融般的臉,所有的寒冰都被暖日消融,就連心中的陰霾也一絲不剩,他沒有說話,隻是在她殷紅的嘴角輕輕留下一個溫柔的吻。

然後。

他就站直了身子,繼續抱著她朝亭子走去。

顧無憂似乎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了,她偷偷眯開一條眼縫,看著暖日下,少年俊美無儔的年輕臉龐,“你......”

李欽遠把人放到石凳上才分出手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少年笑容燦爛,唇角輕翹,笑道:“小丫頭,你這小腦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呢?”

知道自己是誤會他了。

顧無憂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又羞又臊,彆開臉,小聲道,“那你剛才乾嘛......乾嘛那樣說?”明明是他害她誤會的,偏還要說她。

李欽遠笑看她一眼,也不說話。

他當然是想欺負她的,狠狠地欺負,最好把夢裡的那些方式都演練一遍才好。

可是――

怎麼舍得呢?

他啊,舍不得這樣欺負她,起碼得三媒六聘把人娶回家才能欺負啊。

李欽遠笑笑,半蹲在地上,先幫她把鞋襪褪了下來,然後把她的腳架在自己的腿上,仔細看了一回,腳後跟那邊果然磨皮了,其他地方倒是還好,可就這麼一小塊地方也夠讓他心疼的了。

他試探著伸手碰了碰,小丫頭疼得直接把腳往後縮。

李欽遠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她一眼,“疼?”

顧無憂向來是最怕疼的,她兩隻小手緊攥著鬥篷,眼圈都紅了起來,可看著李欽遠擔憂的雙目,卻還是咬著牙,搖了搖頭,很小聲的說道:“......不疼。”

不疼才怪。

李欽遠又不是瞎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藥膏,他平時出門都有帶這些的習慣,這會便小心翼翼的從裡麵勻了一指,然後抬頭和顧無憂說道:“我給你擦點藥膏,有些疼,你忍著些。”

顧無憂咬著唇,點點頭,她不敢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喊疼。

藥膏不是她慣常用的那些,而是帶著一股子草木香,剛剛抹到傷口處的時候,先是有些火辣辣的疼,讓她不由自主地就皺起了眉,但很快那股子疼就被一股子清涼所替代。

她原本僵直的脊背也鬆緩下來,就連緊咬的嘴唇也分開了。

“疼嗎?”

李欽遠問她。

“不疼。”這回,顧無憂倒是回答的很乾脆,她聞著那股子青草香,有些好奇,“這是什麼藥膏,挺好聞的。”

“是師父給我的。”

師父?

顧無憂有些怔楞,大概看出她的疑惑了,李欽遠便和她解釋道:“金台寺的了無住持是我的師父,我幼時在寺廟待過一段時間。”

這是顧無憂不知道的事。

雖然前世她跟大將軍是在金台寺相遇的,成婚後也經常去那兒,但那個時候了無法師已經圓寂了,她自然不知道他們還有這一層關係。

“等過段日子――”

李欽遠這話說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她會拒絕,又輕輕添了一句,“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在這個世上,最疼我的......”

他頓了頓,替她穿完鞋襪後,才輕聲說道:“便是師父和祖母了。”

他說完便低下了頭,少年清俊的麵龐還帶著些稚氣,他似乎並不大願意坦露這樣的事,對這個年紀的李欽遠而言――

有些東西、有些事是他不願輕易啟齒的。

他小心翼翼,把自己的過去藏得很好很好,好到讓所有人都以為,即便真的隻有他一個人,即便這世上真的沒有人疼他、愛他,他也無所謂。

他是李欽遠。

是瀟灑孤傲的李七郎,是人見人怕的......李七郎。

他才不想要那些人的憐憫。

他不屑.....

也不要!

他寧可自己一個人在無人知曉角落,舔舐自己的傷口,也不要那些人用“這孩子真可憐”的目光望著他。

可是,他想告訴她。

他所有的好,所有的不好,他都想......都想告訴她。

縱然不知道她會怎麼看她,可李欽遠還是在這寂寥的天地間,在這簌簌落葉的動靜下,抬起頭,他的眼睫有些濕潤,狹長的鳳目卻透露著無聲的倔強。

可他還是強忍著所有的情緒,仰著頭,衝她笑,用拖長的語調說道:“好不好嘛?”

眼前的少年明明是笑著的。

可顧無憂還是看出他強撐下的支離破碎,她看著他卷翹的睫毛在破碎的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看著他明媚笑容下的悲傷......

她突然抬起手,在他詫異的目光下,捧著他的臉,忍著內心的酸楚和哽咽,彎著眼眸,衝他笑道:“哥哥,以後我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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