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1 / 2)

夜裡是和徐雍等人一起吃的飯。

原本李欽遠是想帶顧無憂去酒樓吃飯的,可商號事情多,顧無憂舍不得他奔前走後的,便隻差人去外頭定了酒菜讓人送過來,大家隨便吃了一些。

等吃完,李欽遠繼續去忙事情,她就待在另一間包廂歇息。

累期十日的船上生活把她折騰得不行,加上心裡一直記掛著李欽遠,顧無憂這十日來幾乎就沒怎麼睡過一個好覺。

今天估計是瞧見人了,心裡的那塊大石頭落下了,她靠在軟榻上,原本隻是想假寐一會,未曾想到躺上去沒一會功夫,竟然就睡著了。

等到李欽遠那邊解決完事情,她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吱呀——”

門被人從外頭推開。

李欽遠從外頭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才瞧見躺在軟塌上把自己蜷得跟貓兒似的顧無憂。

臨近五月,白日裡的天氣是越發溫熱了,可這夜裡還是有些涼的,她就抱著自己的胳膊,用這樣取暖的方式睡著,大抵也覺得這樣的姿勢不大舒服,顧無憂那雙好看的柳葉眉輕輕擰著。

屋子裡的蠟燭經了一晚上的燃燒,已經累了一堆蠟油,就跟小山似的堆在燭台上。

燭火並不算明亮,甚至有些算得上是昏暗了,反倒是外頭的月光穿透覆著白紙的木頭窗欞,讓這昏暗的室內一覽無遺。

外頭是徐雍等其他管事離去的腳步聲,而屋子裡,李欽遠在合上門之後,腳步輕輕地朝人走去......月光打在少女的身上,她酣睡正濃,他蹲在軟榻前,替人舒展了下身形,讓她不至於睡得那麼難受。

而後就蹲在她身旁,握著她的手,望著她。

許是真的累著了,顧無憂根本就沒發覺李欽遠的存在,她隻是覺得握著她手的那個人很熱,讓她忍不住就想朝人靠近,再靠近......夢裡的她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好害羞的。

她反握住李欽遠的手,把他溫熱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大概是覺得這樣舒服,剛才還有些緊繃的小臉此時徹底放鬆下來,嘴角還忍不住輕輕翹了起來。

“怎麼有你這麼傻的人?”

李欽遠任她握著自己的手,另一隻空閒的手輕輕撫著她的頭,聲音又低又啞,含著幾分憐惜,“乖乖待在京城不好嗎?非要來這邊陪我吃這樣的苦。”

“還想出那樣的法子,你知不知道......”

他張口,可看著顧無憂這張臉,便又什麼都說不出了,心下有憐惜,也有歡喜,冷硬的臉龐也在月光的照映下柔和了幾分。

他未再往下說,目光柔和地看了她好一會,起身的時候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人身上,等把人罩了個嚴嚴實實,這才抱著顧無憂往外走去。

抱著她的時候。

李欽遠的眉頭又鎖了起來,懷裡的人比以前實在是輕太多了,想到先前徐管事離開前說得那番話,他的手臂不由又把人抱緊了一些。

徐雍、叢譽還在樓下,看到他下來,忙低聲喊道:“東家。”又見他懷中人,因為披風的遮擋瞧不見麵貌,隻能試探地問道:“睡著了?”

“嗯。”

李欽遠點點頭,和徐雍吩咐,“明天辛苦你跑一趟蘇州,把之前搜羅的那些織雲錦運送回來。”

等人應了“是”,轉頭又同叢譽吩咐,“繡坊那邊也盯著一些,時間是趕,但東西的質量必須得好,我不希望從我們德豐出去的貨物因為質量問題被退回來。”

他吩咐人的時候,聲音格外的輕。

可即便如此,懷裡的人還是像被人吵醒一般,擰著眉輕輕“唔”了一聲,李欽遠一聽到這個聲音,連忙去哄,“乖,沒事,再睡一會,我們馬上就到家了。”不知是不是他說話起了成效,顧無憂不大高興地抿了下唇,然後又睡了過去。

怕人半路醒來難受,李欽遠也沒再耽擱,朝兩人點了點頭,說了聲“你們也早些回去”就邁步往外走去。

“這......”

叢譽看著他邁入夜色中的身影,瞠目結舌,“這是東家嗎?”

跟在東家身邊幾個月了,他也算是看過東家不少麵了,麵對流匪盜寇能坦然應對,碰到底下管事糊弄欺瞞能恩威並施,在外頭談生意又能長袖善舞,可這樣溫柔的李欽遠,他還是頭一次見。

徐雍似乎也有些驚訝,但他到底要沉穩一些,聞言也隻是說道:“行了,這是東家的私事,咱們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

顧無憂醒來的時候。

李欽遠剛剛替她脫了鞋襪,蹲在床邊拿著用熱水浸過的帕子給她擦臉、擦手。

她迷迷瞪瞪地揉著眼醒來,看到頭頂的天青色帷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等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極為溫柔的嗓音,“醒了?”

顧無憂才呆呆地轉過頭,看到李欽遠,她眼中的迷糊才慢慢清掃乾淨,聲音有些啞,帶著剛剛醒來的慵懶調子,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坐起來,“這是哪啊?”

李欽遠給她倒了一盞茶,而後就坐在床邊,垂眸看著她,“我們家。”

他說得坦然,麵上表情也沒什麼異樣,仿佛這話再正常不過了,可聽在顧無憂的耳中卻讓她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她現在還有三分困倦,眼中也不甚清明,呆呆看著人的時候跟隻迷糊的貓兒似的。

李欽遠看著她這樣,不由就笑了,抬手撫了一把她的頭發,“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顧無憂搖搖頭,看著他,忍不住又想笑,心裡有著藏也藏不住的歡喜,嘴角翹得高高的,喝一口溫水,等喉嚨潤了,又忍不住去看他。

李欽遠問她,“還要嗎?”

看她搖了頭,就把水杯放到了一旁,又撫著她的頭發問,“不困了?”

睡了一路,顧無憂現在倒是不大想睡,而且,他們好久沒見麵了,她想和他說說話,小手輕輕拉著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著他,聲音軟糯糯的,“我想和你說會話。”

李欽遠就沒再走。

怕她這樣坐著不舒服,他脫了鞋襪上了床,把裹著被子的顧無憂攏到自己懷裡,“想說什麼?”

說什麼呢?

有好多話想同她說。

偏又因為太多了,一時竟尋不到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