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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洲毗鄰海外,是九洲最富庶繁華的地方,號稱一柄飛劍砸下來,能砸出一片世家豪門子弟。

關於東洲世家大族生活的描述,基本是遍地碧凝珠、千金難求的鮫綃當簾帳掛、香鼎內的香料一夜可燃儘小宗門一年的開銷,真真是錦繡成灰,珠玉當瓦礫的奢靡日子,

“我中洲也算是富庶,可咱也不敢在蘭瑨麵前吹有錢,所以下界的時候,四大世家中,讓他排了老六。”赫連縝坐在威風凜凜的金烏上,挨著薑娰坐的沉香輦車,神采飛揚地吹牛,險些將拉車的仙鶴擠到了車軲轆下。

薑娰趴在沉香輦車上,隔著輕舞飛揚的月蠶絲簾帳,笑吟吟地問道:“六師兄家裡這麼有錢嗎?那大師兄到五師兄家豈不是比六師兄家還有錢?”

“蘭瑨家是真有錢,等去了蘭家你就知道了,不過其他人排行前五,靠的是綜合實力。譬如老二,他的焚天之劍就很牛,還有輪回眼,一般人都不敢看他的眼睛。”赫連縝看了一眼在前方開道的墨棄,壓低聲音說道,“聽說他是屍山血海裡活下來的。”

至於月璃就更不用說了,當年他們人人盼著月璃、墨棄和重華三人能掐的你死我活,那些年的青霧山也確實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結果一不小心,蘭瑨帶了一個萌軟可愛的小包子回來,畫風突變,再也沒有打起來。

大家都一起沉迷養小阿肆了!

薑娰看了一眼前方的二師兄,沉默不語,若是她沒有綁定小洞府,沒有遇到蘭瑨,也會跟墨棄一樣吧,終生生活在黑暗之中。

“前方就是東洲的杏黃古城了。”赫連縝指著前方仙氣繚繞的東洲古城池,興奮地說道,“要說這古城名,也忒不要臉了一些,我們中洲最多取了個逐鹿城,他們東洲倒是狠,杏黃杏黃,那可是傳說中頂級的天材地寶,黃中杏的意思。”

“黃中杏是傳說中的天地靈果,每顆果子上都會有黃中二字,傳言吃了之後能立刻跨越一個大境界,成神成仙。”月璃淡淡解釋道。

薑娰驚訝:“還有這樣的靈果?”

“自然,黃中杏是九品神果,等級還要在九色仙蓮之上,隻不過幾十萬年才能成熟一次,天地間也隻是傳說,並無人親眼見過。”小畫筆晃著腦袋說道。

仙鶴拉著沉香輦車落在杏黃城的城門前,而早在一個時辰之前,上古蘭家繼承人就推掉了所有的事情,等在了城門口。

蘭瑨一襲青衣,站在城門口,袖擺如流雲般在風中迎風散開,青衣劍修溫潤的氣質引來無數目光。

“那位就是上古蘭家的繼承人,蘭瑨,聽聞下界歸來已經破入了八境。”

“上古蘭家繼承人竟然長得這般雅致溫潤?我遠在南洲都有所耳聞,說是真正的謙謙君子。”

“那必須是,蘭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可是我們東洲的驕傲,蘭少主少年成名,難得性情還溫潤謙和,蘭家也是頂頂溫厚的世家,我們東洲可是號稱美玉滿地,路不拾遺的神仙之地。”

“也不知道蘭少主在等何人,這都等了一個時辰了吧?”

“咦,好像是,九洲還有什麼人值得蘭家少主在風中等候這般許久的?”

路過的修士們議論紛紛,好奇之際,隻見幾隻仙鶴飛來,駕駛著一輛奢華的沉香輦車,那輦車落在城門口,就見站在風中許久未動的蘭家少主急急走過去。

“咦,我看到蘭瑨了,老六這幾年過的頗是滋潤啊,還是那般的風采卓然。”赫連縝最後四個字簡直要酸掉牙。

薑娰一聽見蘭瑨兩字,就急急站了起來,那輦車剛剛停穩,仙鶴優雅地拍著翅膀飛到輦車上端的華蓋上,她已經撩開月蠶絲織成的輕紗簾帳,走出輦車,看到了急急走過來的青衣劍修。

一如那年在青霧山腳下初見,青衣劍修滿身風華,推門而入,從此走進了她的生活裡。

薑娰薄唇抿起來,眼圈瞬間就紅了,那句六師兄卻突然就哽在了喉嚨裡,怎麼都叫不出來了。

蘭瑨大步走過來,看著當年矮不隆冬的小阿肆竟然長高了,伸手有些微顫地摸了摸她的發髻,微笑道:“阿肆長大了。”

那五個字瞬間就擊破了薑娰的心防,薑娰看著比她高一個頭的蘭瑨,撲到他懷裡,哽咽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誰都可以不要她,蘭瑨不行,誰都可以弄丟她,蘭瑨不行,他是蘭瑨啊,是那個百鬼夜行之夜,推開院門將她帶回青霧山的蘭瑨啊!

蘭瑨那一刻肝腸寸斷,眼圈赤紅,他怎麼可能會不要小阿肆,這幾年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總是會夢到那個萌萌軟軟的小阿肆,拿著小花鋤漫山遍野地挖著靈花靈草,然後笑盈盈地拉著他的手,說道:“阿肆要永遠跟六師兄在一起。”

醒來時,隻剩下滿室清冷,一盞熄滅的花燈,爐內暗香殘留,人卻早已無蹤影。

“六師兄永遠都要小阿肆。”蘭瑨聲音微啞,字字溫柔似水,摸著薑娰的腦袋,低低笑道,“我帶你們先回蘭家。”

“老六,你總算注意到我們了。”赫連縝哀怨地開口。

月璃淡淡點頭,一邊的墨棄沉默不語。

薑娰低頭,掩飾眼角的濕意,然後就見蘭瑨伸手拉住了她,溫潤笑道:“知曉你們要來,我特意讓人將蘭舍整理了出來,蘭舍內有三個院子,阿肆和大師兄隨我住蘭舍,老七,你跟墨棄住隔壁的雅舍。”

“憑什麼我跟老二住雅舍!老六,你也太偏心了。”赫連縝嘰嘰歪歪。

蘭瑨慢條斯理地笑道:“那雅舍就留給老三和老四吧,你愛住哪裡都行。”

“彆,六哥,挨著也挺好的,回頭老三他們來了,你可千萬彆讓他們住蘭家。他們都賊有錢,住城內的洞天福地就挺好的。”

赫連縝嘿嘿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啊,他比重華和秋作塵要好的多,他還等著這兩人黑臉鬨呢。

被赫連縝這一攪和,衝淡了一些離愁和哀怨,薑娰瞬間心情也好轉了起來。

四人隨著蘭瑨坐上蘭家琉璃頂的鸞鳥仙車,前往蘭家。

而杏黃城內,修士們猶如見鬼了一般,看著蘭家少主,東洲最年輕的八境修士親自過來接幾位風華絕世的修士,其中竟然還有一個清靈美貌的女修。

那女修姿容絕美,絲毫不遜色於百花宗的姑射神女。

有人認出那修士中有中洲赫連家小少爺,至於另外兩位修士,一氣度高華,一氣息恐怖,恐怕都是八境金仙之類的天之驕子,頓時滿城熱議。

然而更多人好奇的是那美貌女修,也不知是何許人也,身邊竟然跟著這許多出色的世家大族子弟,還能讓東洲蘭家繼承人親自來接人。

上古蘭家坐落在杏黃城內靈氣最濃鬱的古城東,蘭瑨並未通知父母雙親以及族中長輩,一來是好友相見,月璃為人清冷,不愛見生人,二是怕人太多,嚇到了阿肆,還有墨棄的身份也十分的敏.感,索性誰都不通知,帶著四人一路進了蘭家。

薑娰隨著蘭瑨進了蘭家,才意識到赫連縝的話絲毫沒有誇張,若是放在凡塵界,蘭家也可算得上是一方諸侯府邸,富可敵國,絲毫不遜色於人間帝王。

蘭府占地極廣,又是坐落在靈氣最濃鬱的城東,鸞車降落在玉石雕鑄而成的仙門廣場上,薑娰等人又禦劍飛行一段路,繞過仙氣繚繞的靈湖,走過重重九曲遊廊,才抵達蘭瑨住的蘭舍。

蘭舍內種滿蘭花和翠竹,院內賞花,屋後看竹,出門就是湖泊,可泛舟湖上,加上處處靈氣繚繞,蘭舍內陳設無一不是仙品,薑娰頓時感慨,這簡直比人間帝王還要奢侈。

“阿肆住東廂房,大師兄住中廂房,我住西廂房。”蘭瑨接到了薑娰,在外麵還算沉得住,一回到家中,眉眼的笑容便怎麼都遮掩不住了,“晚上我備下了靈酒和靈果,大家多年未見,一起敘個舊。”

“是東洲聞名的竹葉仙酒嗎?我看你屋後種了不少的翠竹。”赫連縝哈哈笑道,“可小師妹不能喝酒啊,記得她六歲那年偷喝了大師兄的月桂清釀,晚上醉的猶如小豬一般,捏著那盞兔子燈,怎麼都不撒手,還衝著我甜甜地笑呢。”

薑娰:“???”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蘭瑨笑道,“後來我抱她進屋睡覺,她還捏著那盞兔子燈。”

那也是他們最後的歡愉時光,後來阿肆就失蹤了。

薑娰這才隱約想起有這樁事情,彎眼笑道:“好像想起來了。”

前世身子差,不能飲酒,後來到了青霧山,她時常偷偷喝月桂清釀,好在那清釀濃度不高,也隻是微醺。

眾人各自去休息,薑娰到了東廂房,隻見廂房內處處精致,靈珠牙床,鮫綃簾帳,珠玉屏風,沉香木桌椅,還有引來的靈泉,可隨時洗去一身疲倦,東廂房內書架上還有不少的古卷,薑娰隨手翻了一本,都是靈花靈草的古卷。對著窗戶的沉香木桌子上放置了精致的妝奩,裡麵還有仙人銅鏡、各色珠玉發釵以及一盒盒造價昂貴的香料。

“阿肆,這裡好漂亮呀,住起來一定很舒服。”小畫筆也第一次見這麼奢華的地方,圍繞著廂房飛了一圈,興奮地說道,“這裡是蘭瑨專門為你準備的房間耶,我隻聞到了蘭瑨的氣息。”

薑娰看著這滿屋用心搜羅來的物件,微微一笑,六師兄就是這樣溫柔的人,即使她生死未卜,還是給她在蘭舍裡留了一間房間。

薑娰摸著這美的不真實的廂房,將自己的隨身物品取出來,取靈泉泡了個澡,打開衣櫃,取出一件粉嫩的襦裙,換上,盤上飛天髻,這才就著窗外的天光,取了書架上的一本靈花靈草古鑒細細翻閱,這一看就是大半天,直到外麵天光黯淡,碧凝珠亮起來。

“小師妹,蘭瑨在湖心島擺了席麵,我們快去吃酒吧。”赫連縝從外麵興奮地回來,放下她手上的書,拉著她就往外走,“看什麼書,怎麼跟月璃似的,都看傻了,我跟你說,這蘭家果然非同凡響,照明都用碧凝珠,我就該帶我爹看看,這才是仙門世家大族,讓他老人家彆摳門了。”

薑娰笑眯眯地聽著他吐槽,跟他坐著湖上的玉舟,上了湖心島,隻見侍從端著一盤盤的靈果、各色花糕、一壺壺的靈酒,擺滿了湖心亭,墨棄獨自一人坐在湖心亭上眺望遠方,蘭瑨則跟月璃在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