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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娰踩上祥雲,隻見那祥雲立刻帶著她飛向靈泉中心的問神石。

一靠近那問神石,薑娰就隱隱察覺到一股極其特殊的氣場,好似滄海遺珠一般,跟現有的靈氣格格不入。

“小友,將體內靈氣注入到問神石即可。”蘭陵老人見她站在祥雲上沒動,微笑地提醒道。

虛空內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幾道身影,更遙遠的地方,也有數道視線遠遠看過來。

不過是一個小輩測問神石,就算點亮了四顆神之金星,日後也未必就能摸到那道門檻,此界早就沒有神,他們一生苦苦修行也不過是在無限地靠近那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找到諸神隕落的真相。

縱然如此,九洲大地上,依舊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個小小女修,過仙門觸發四種異象,又是修魂力的,若是能點亮四顆神之金星,隻怕比百花宗的姑射神女還要更有天賦。

薑娰指尖溢出一絲魂力,雪白如玉的五指輕輕地按在了問神石上,她閉眼感受著那絲魂力破開一團氤氳的泥沼,進入問神石內部,從最底端的那顆星星開始,魂力不斷地沿著金色的紋路向上流淌,沒流淌過一片區域,就點亮一顆星星,然後繼續朝著最頂端的區域流淌而去。

“亮了亮了。”

修士的聲音開始急促,就連呼吸都輕了,看著問神石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隨即金色的光芒亮起,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白光依舊大亮,金色的光芒沒有停歇,眾人的聲音都哽在喉嚨裡,看著那條金紋亮起,還在不斷地向上蜿蜒。

第五顆金色的星星被點亮,然而金紋還在延續,還在不斷地向上瘋狂地點亮。

修士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覺得大腦一陣嗡鳴,被那片璀璨的金光籠罩著,窒息,窒息,無比的窒息。

最終問神石上整條金色的紋路被點亮,沒入了神秘黑石的最頂端。

仙門廣場一片死寂,九境聖賢們吃驚地紛紛顯露真身,遙遠的虛空們,無數人睜開了眼睛。

李長喜和木蕭欣喜若狂的表情在看到薑娰點亮五顆星之後,淪為了呆滯。

烏柒柒張大嘴巴,覺得這一定是做夢,他從早起就開始做了一個荒誕的夢,夢裡在飛升池遇到的薑道友一飛衝天,要成神了?

唯獨顧祈州看著點亮問神石五顆星,光芒耀世的薑娰,看著修士們迸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看著九境聖賢紛紛現身,看著無數傳訊飛起,傳向九洲的各地。昔年的人間帝王·天道之子·如今的落魄修士爬出泥沼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在薑娰如此耀眼的光芒下,誰還記得數分鐘之前有個修士也撼動了問神石這樣微小的事情?剛才還想招攬他入宗門的修士們欣喜若狂地傳訊給宗門,撕心裂肺地喊道:“師祖,有人點亮了問神石五顆星!!!快來啊!”

擁擠的人潮將他擠到角落,顧祈州抬眼看向薑娰,這一刻內心卻無比的清醒。他知道,他和薑娰角色互換了,曾經那個凡塵界小帝姬是他砧板上的魚肉,如今人為刀俎,他為魚肉,唯一慶幸的是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對薑娰下了共生禁術,他,還,死不了。

顧祈州扯出一抹隱秘的笑容,無聲說道:“阿肆,彆來無恙。”

他險些忘了,薑娰過的越好,他也隻會越好!他們之間是共生的!

薑娰垂眼,看著那個被擠到角落無比落魄的黑衣修士,見他麵上對她沒有愧疚、悔恨,隻有對於權力地位的掙紮和野心,還衝著她那樣隱秘地微笑,目光冰冷。

是師兄們下界降級碾壓太狠,還是飛升上界後他所有的天道之子的光環消失,顧祈州竟然變得如此不堪。

昔年他也曾是雲夢十八洲女修們心裡的白月光,如今竟然成了泥沼裡的一攤泥。

也許他本就是這樣的人,以前男主光芒和修為光環遮掩了他人品的最低處,如今一切光芒消失,就在窮困潦倒中露出了本來麵目。

薑娰冷笑,眼裡迸發出一道符號,可怕的天道規則降臨,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瞬間將顧祈州困在了困字符裡,那是她昨夜才勘破的一道困字符,裡麵是無望的深淵、刀山、火海。

顧祈州猶如被天道之雷擊中了一般,瞬間發現自己被拘到了可怕的地界,腳下踩的是烈焰刀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正要掙紮,就見李長喜和木蕭不知何時摸了過來,兩人拿了破布袋子將他的頭蒙起來,就是一頓暴揍。

“啊呸,這一拳是替雲夢十八洲死去的枯了大師、劍宗掌教打的。”

“這一拳是替雲夢十八洲死去的修士們打的。”

“這是替你師門道宗打的,你如今早就被道宗除名,被定在恥辱柱上了。”

“這是替小娘子打的,狗東西,竟然到現在還肖想小娘子,你配嗎?”

“日後你若是混不下去了,也彆回雲夢十八洲,不然日日要被追著打!”

李長喜和木蕭痛揍一頓,見他好似被困住了一樣,沒有反抗,頓時那個爽。連打帶踢,看的周遭修士目瞪口呆。這也太狠了,他們看得都疼。

李長喜笑眯眯地捋了捋頭發,見幾道流光閃過,遠遠瞧著像是月大人和蘭大人,頓時連忙拉著木蕭溜了。

顧祈州才將頭上的破布袋扒拉開,從那可怕的刀山火海裡掙紮出來,就見數道身影出現在仙門廣場。

顧祈州看著那幾道熟悉的身影,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青霧山劍修?

隻見當前一人青衣如素,滿身風華,落在靈泉邊,溫潤笑道:“阿肆,你怎麼一人來測問神石了?”

隨後一人月色蘭草儒袍,清冷出塵,行走間如皓月流光,正是當年在琅州府跟他比試道術,將他碾壓進塵土裡的月璃。

月袍修士行雲流水般過了仙門,隨即四種異象齊現,頓時仙門廣場仙音嫋嫋,滿地落花和靈獸,珠玉墜落在地,修士們還沒從問神石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又炸開了。

“天呐,月府少主過仙門,觸發了四種異象!”

“快看,蘭家少主也來了?還有九洲第一紈絝赫連小少爺?”

“還有南洲第一仙門世家秋家繼承人?”

修士們驚呼地爆出那幾個修士的身份,每說一人,顧祈州的臉就白了一分,險些失聲叫出來,青霧山劍修們竟然全都是上界修仙世家的繼承人,他們不是其他世界的修士,是上界的人!

更可怕的是這些人全都是薑娰的師兄!若是之前他還有威脅薑娰的想法,如今在看到月璃過仙門觸發四種異象,蘭瑨等人的身份被人一一點出來,顧祈州臉色發青,就要遁走,結果才轉身,就見一個黑衣病弱的少年抱劍,靜靜地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

那少年周身煞氣,茶色的瞳孔似幽深地獄,偏偏生的蒼白昳麗,有種妖異的俊美。

顧祈州瞳孔猛然一縮,青霧山第二峰的峰主墨棄!

墨棄抬眼,茶色的重瞳睜開,冰冷地說道:“無妄海底和永暗深淵,你自己選一個。”

顧祈州想祭出自己的法器,結果發現周身不能動彈,八境金仙的域展開,少年如入無人之境,走到他麵前,冷笑道:“那就永暗深淵吧。”

顧祈州刺骨冰寒。

不遠處,見那黑衣少年將顧祈州帶走,前後發生不過數秒鐘,要不是她們一直盯著顧祈州,隻怕都會錯過。

兩姐妹對視一眼,莫名遍體生寒。

君薇牙齒打顫地說道:“那少年好可怕,看一眼我心裡都發寒,他要對那馬奴做什麼?”

秋水眯眼,淡淡說道:“聽聞永暗之主也在東洲,傳言就是少年模樣,八九不離十就是他了,此事我們不用再管了。”

那心術不正的馬奴大概凶多吉少。

*

薑娰見師兄們居然都趕了過來,而大師兄走過仙門,竟然也觸發了四種異象,頓時一喜。

仙門廣場徹底沸騰了起來,月璃看著薑娰身後問神石的金光還未散去,神石上的五個槽口儘數被點亮,那金紋也隱隱發亮,若非沒有第六個槽口,隻怕很有可能會點亮第六個星星。

阿肆的天賦竟然如此之高?

“小師妹,你點亮了五顆星?”秋作塵咂舌,看著站在青色祥雲上的小阿肆,內心狂喜,不愧是他的師妹,隻是日後要他如何說出口,他才點亮了三顆星!

上一屆的九洲盛宴是秋家承辦的,他幼年時就偷偷去測過了,點亮了三顆星,家族還甚至驕傲,說他跟蘭瑨都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如今小師妹點亮五顆星,他們簡直是被吊打。

“完了,完了,我回家又要挨打了,我爹娘肯定要揍我,問我為啥至今都沒把赫連家小八帶回家。”赫連縝哭喪著臉,小師妹點亮了問神石五顆星,全九洲的仙門隻怕都要搶的頭破血流,哪裡輪得到他家?

“阿彌陀佛,難怪今日晨起陽光普照,院子裡飛來了一行喜鳥,原來是為了慶祝小師妹的。”迦南微笑地雙手合十,轉著佛珠。

月璃見她穿著蘭草披風,突然測問神石,頓時目光掃視仙門廣場,沒見到異常才收回視線。

聞道山人見薑娰點亮了問神石五顆星,拍著大腿,懊惱的腸子都要悔青了,當初就應該堅持一下,收這女娃娃為徒,如今晚了。

“師兄們怎麼都來了。”薑娰落下祥雲,見顧祈州已經趁亂逃匿,倒也沒有放在心上,殺他太便宜他了,等她破入九境,斬斷共生禁術,定然要讓他嘗一嘗這些年釀成的苦果。

蘭瑨笑道:“我們本與老八敘舊,就見外麵金光四溢,就過來看看。”

月璃:“阿肆,怎麼好端端的,要測問神石?”

薑娰彎眼笑道:“我跟李長喜、木蕭出來賣話本子,想偷偷測著玩,結果沒有想到……”

木蕭正要說話,被李長喜狠狠掐了一把,笑眯眯地說道:“正是,沒有想到小娘子竟然有如此天賦。”

月璃點頭,看著越來越多的修士趕往仙門廣場,說道:“此事已經造成了轟動,阿肆,你隨蘭瑨先回家,至於話本子,改日再賣。”

月璃看了一眼李長喜手裡的話本子,忍不住捏著鬢角。

“什麼話本子,我買。”

“我也買,我買十卷。”

“我買一百卷……”

修士們紛紛興奮地喊道,要將自己宗門的銘牌遞上去混個臉熟。

薑娰:“???”

蘭瑨等人:“……”

唯獨李長喜拽著呆滯的木蕭,笑眯眯地說道:“買話本子的道友們排好隊,我們去一邊交易。”

“烏道友,有時間來搭把手嗎?”

烏柒柒渾渾噩噩地點頭,跟著李長喜往外走,走到半路清醒過來,一把拽住李長喜,結巴地問道:“道友,剛才那人真的是月府少主、蘭家繼承人……”

李長喜小眼睛眯起,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如假包換。”

烏柒柒兩眼一翻,激動地暈了過去。

*

杏黃城外,百花宗休息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