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叔一愣,似乎不敢相信這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小姐居然還認得他這樣的小人物。
“既然流程沒錯,而叔父你又不曾將自己的訴求告訴其他股東,那我父親不分你股份,這種做法有錯嗎?”蘇錦見蘇仲陽試圖反駁,立刻揚聲道,“我們再來算算下一件事。你當年下海失敗,跑來投靠我爸,我爸有對你撒手不管嗎?不僅把你安排在公司當人事經理,還開出了百萬年薪,我往大了算,你任職十年,就算當年的錢和地漲價百倍,這麼多年下來,也總該償清了吧?另外,諸位若是覺得我說的工資數目不實,大可以請劉叔去銀行打印流水,這樣便一目了然了。”
劉叔下意識便說:“這沒有問題。”
蘇仲陽被她一連串話弄得有點懵,呐呐地不知該從何駁起,眼中不自覺就流露出丁點心虛。
其餘人的態度一時間也踟躇了起來,蘇錦說的話有理有據,他們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判彆出真假,因此很快就有人猶豫著說:“我覺著……蘇伯陽的做法還是可以理解的吧?”
“拿了股份,也隻是每年等分紅,給出這麼優厚的年薪,也跟直接送股份沒什麼兩樣了!”
蘇伯陽站在一旁,都傻眼了:這,這還是他女兒嗎?
蘇錦望著蘇仲陽不大好看的臉色,微微一笑:“話又說回來,叔父是因為最開始那兩萬塊錢,還有賣出的地,才會對我爸心生怨懟,是不是?”
蘇仲陽直覺不對,但蘇錦步步緊逼,他暴露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下,腦子一衝,梗著脖子道:“對!所以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爸有錯在先!”
蘇錦渾不在意,繼續說:“巧了,我爸跟我提過不少他年輕時的事。如沒記錯,叔父你因為不肯留在鄉下種地,於是拿了奶奶的積蓄,跟彆人跑到南方經商,奶奶被氣得一病不起,可直到過世,你也不曾回鄉,葬禮更是我爸一手操持。你說的錢和地,的確是奶奶留給你的,可是奶奶怕你不定性,於是特意找了當時的村長做公證,指明要你養老送終,等她百年之後,這些財產才會由你繼承,那紙契約還存著,村長他老人家也健在,叔父若是還有疑慮,不如請他來當麵對質?”
蘇仲陽冷汗倏地下來了,他臉色一變,嚷嚷道:“什麼契約,我從來不知道,那些東西都是媽留給我的,那就是屬於我的了,我願意什麼時候拿都行!你彆以為搬出個老不死的就能誆我,沒門!”
華夏人崇尚百善孝為先,蘇錦搬出早已過身的奶奶,暗指蘇仲陽不孝不義,這可是一頂比錢與名更嚴重的大帽子,在場眾人看他的目光登時變了,多了一絲隱晦的鄙夷。
因此見蘇仲陽竟然還敢叫囂,一個商人當先不悅道:“蘇總,你這話有點過了吧,對待長輩,還是尊重點為好!”
許多人都跟著點頭,他們大多成了家,有兒有女的,換位思考一下,萬一他們的孩子像蘇仲陽一樣,理所當然伸手索要家產,恐怕也得氣個半死。這樣一想,對待這種弟弟,蘇伯陽還願意收留,給人安排工作,當真會是心狠手辣的人嗎?
殊不知蘇伯陽也很驚訝呢,他看著蘇錦為他出頭,心下感動,他是跟蘇錦聊過自己的過去,但這都多少年了,沒想到女兒還記得。但他的母親沒有定什麼契約吧,小錦是不是記錯了?
蘇仲陽見剛才投向大哥的那些質疑、蔑視和看好戲的視線紛紛落在自己身上,腦袋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自己不是特地帶著人來耀武揚威的嗎,怎麼蘇錦三言兩語間,這些人反倒把矛頭指向他了?
就在蘇仲陽心有惶惶之際,從門外跑進來一個容貌清秀的長裙少女,她眼裡含著淚,先是撲到蘇仲陽身邊,然後語帶哽咽地看向蘇錦,說:“堂姐,我知道你誤會了我和淩越的關係,所以心有怨氣,可是、可是就算這樣,你也不能顛倒黑白啊!”
聽見少女的聲音,蘇仲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精神起來:“彤彤!”
蘇錦與少女的目光相接,頭又是一痛,大段記憶湧入腦海,她認出來了:這少女是她的堂妹,名叫蘇綺彤,也是蘇仲陽的獨女。
想起來的瞬間,蘇錦心中不受控製地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與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