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林急匆匆地推開辦公室的門, 蘇仲陽正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見他進來眼睛一亮, 問:“事情辦成了?”
周文林洋洋得意:“那是自然,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更何況我找的那群人都是清陽鎮的地痞流氓, 乾慣了這種事, 不過他們說那個蘇錦整天關在家裡麵不出來,他們蹲了小半個月才找著機會下手,可惜沒能廢了她的右手,隻傷到了手臂。”
蘇仲陽先是冷笑幾聲,繼而咬牙切齒:“這小妮子太能躲了, 時間拖得太長,現在才動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繡好那件衣裳了。”
而且沒能廢掉蘇錦的手, 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她以後都沒法刺繡,那麼也就構不成任何威脅。現在的人們忘性很大,隻要蘇錦再也沒辦法繡出驚才絕豔的作品,不出幾個月, 世人就會將她遺忘, 到時候蘇綺彤就能東山再起了。
真可惜啊, 就差那麼一點……蘇仲陽止不住在心中惋惜, 有點憎恨於蘇錦的好運。
周文林安慰道:“沒事的, 就算隻弄傷了她的手臂,但這傷一時半會好不了,她手忙腳亂肯定顧不上其他的,趁這個時候,您趕緊讓蘇老板試探一下戴老的口風,爭取儘快把事情定下來,免得再生變數。”
蘇仲陽覺得有道理,能鏟除蘇錦這個攔在蘇綺彤麵前的擋路石,他自然很高興,但不知為何,心中卻隱隱有點不安,但很快地蘇仲陽就拋開這一絲顧慮,認為是自己想多了。
這件事他是瞞著蘇綺彤偷偷乾的,蘇仲陽沒敢跟女兒商量,怕她不同意,所以才自作主張,不過現在他倒理直氣壯起來了,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幫蘇綺彤辦了件好事,就算不小心被知道了,女兒也不能怪他的?
被瞞在鼓裡的蘇綺彤這些日子心情出奇地好,她向研究所打聽過,雖然戴老似乎對她頗有微詞,一直卡著沒通過素紗禪衣的展出要求,但蘇綺彤聽說所裡也有很多人反對的,戴老一個人說了不算,最終研究所決定開會來表決。
而蘇綺彤作為那件複刻素紗禪衣的所有者,也被邀請到會議上做說明,為此,她狂補了一通相關知識,免得自己在作說明時露餡。
素紗禪衣是傳世珍寶,因此這場會議上幾乎聚齊了研究所有名望的教授,蘇綺彤來到這裡時,甚至還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英俊男人。
蘇綺彤驚喜地瞪大雙眼,看著坐在最後一排的傅擎宇,這個男人依舊如她印象中一樣神秘優雅,俊美的容貌使他在一眾上了年紀的教授中十分顯眼,然而對方正低頭在手機上打字,似乎絲毫沒留意到她灼熱的視線。
蘇綺彤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見到這個人,剛要上前攀談,卻被人叫住,示意她上台去做說明,蘇綺彤隻好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戀戀不舍地瞥了傅擎宇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殊不知,她剛一挪開目光,傅擎宇就抬起頭來,鳳目中銳利的視線化為鋒利的刀尖,準確地紮在蘇綺彤的後背上,臉上漸漸泛起冷意。
他很快又低下頭去,發了一條信息:“如你所料,蘇綺彤果然來了,你可以動手了。”
過了幾十秒,手機一震,傅擎宇點開回信,另一邊隻回了兩個字:“謝謝。”
傅擎宇麵無表情地收起手機,眼底卻不受控地浮出一絲悵然,他討厭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他想護著蘇錦,可惜蘇錦顯然並不需要彆人的幫助,這讓他總是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所能做的,也隻有盯緊蘇綺彤了。
蘇綺彤正春風得意,她挺直腰板站在那件素紗禪衣麵前,享受著眾人驚歎敬佩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開始長篇大論地講述自己是怎麼辛辛苦苦把衣裳做出來的,講著講著,她有點飄飄然,幾乎連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而就在這時,傅擎宇悄無聲息地離席,他走到到研究所外,發現蘇錦正在門外等著,她的右手手臂上綁著繃帶,使不上力氣,隻能用左手捧著一個盒子。出乎傅擎宇意料的是,蘇錦身邊竟然還站著淩越,淩越正不斷用擔心的目光掃視著蘇錦,看起來很想替她拿著盒子,但蘇錦非但拒絕了,還不動聲色地與淩越保持距離,這使得淩越的臉色十分挫敗。
傅擎宇顧不上關心淩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一眼瞥見了蘇錦手臂上的白色繃帶,神色一變:“你受傷了?”
他三兩步走到蘇錦麵前,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一下,卻又顧忌著蘇錦手上有傷,伸到半途就不敢再前進了,傅擎宇緊緊地盯著蘇錦的眼睛,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湧,他久違地感覺到了憤怒:“這是怎麼弄的?”
沒有人比傅擎宇更清楚,蘇錦有多愛惜自己的雙手了,她斷斷不可能這麼粗心,因為她曾說過一雙巧手是繡娘的生命,這次雖然傷處不在雙手,但手臂上有傷,也會影響到她刺繡的。
蘇錦剛要回答,淩越就先開了口,語氣中飽含深沉的怒意:“蘇綺彤是不是在裡麵?”
傅擎宇點點頭,淩越的牙齒頓時咬得咯咯作響:“蘇錦被人算計了,她受傷那天,我輾轉打聽到她的住處,正好準備去她家中拜訪,結果剛到門口,就看見她衣袖上全是血地走回來。問了她之後,我才知道她路上被人埋伏,於是我找了關係,將那群傷人的混混抓進派出所,他們知道的不多,隻說是有人雇了他們行凶,老板是帝都人,給了一筆錢做封口費,指使他們廢了蘇錦的手。”
說到這兒,淩越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當時蘇錦蒼白的臉色,那股怒火越燒越旺:“除了蘇綺彤父女,誰會跟蘇錦有這樣的深仇大恨,買凶目標也這麼明確,指名道姓要廢了她的手?這麼做,絕對是為了讓她以後再也沒法乾刺繡這種精細活了!”
原本,淩越那天去找蘇錦,是想正式為自己以前的惡劣態度向她道歉的,如今淩越萬分感謝自己的心血來潮,否則,蘇錦一個女孩子勢單力薄,就算去報案,也肯定得花上一番功夫,才能將行凶者找到,更彆說她身上還帶著傷……
淩越又是慶幸又是心疼,還好他及時帶蘇錦去包紮,醫生說蘇錦閃避得很及時,那道傷口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及骨頭,沒什麼大礙,隻是需要一點時間恢複,他才鬆了口氣。
“我托了家裡的人脈關係盯住蘇綺彤和她父親,果然有大發現,人是蘇仲陽雇的,錢也是從他戶口劃出去的,他那個叫周文林的秘書管不住嘴巴,給點錢就將蘇仲陽賣得一乾二淨。”淩越快速地說道,“故意傷害罪,足夠他坐幾年牢了。”
越往後聽,傅擎宇的表情就越發沉鬱,他不敢想象,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蘇錦竟然接二連三遭到這對父女的針對算計,若不是淩越湊巧在場,雷厲風行地把行凶者給扣下來,等這群小混混拿了錢往外地一跑,那就鞭長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