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代一樹披著一件亂七八糟的白大褂往宿舍裡走。
他跟aptx4869罵人的時候說五條悟病的不輕,其實一開始他剛剛進任務的時候,還是五條家神子的五條悟也沒這麼狗。
他那個時候混在一群等著被選的小豆丁中間。
周圍都是低頭斂目的仆從,嘈雜的小咒術師們在一個瞬間忽然安靜了下來。
鬆代一樹不明所以地抬頭,得益於他選的殼子高於平均年齡數值的身高,他隔著黑壓壓的人頭看見了引起這場安靜的源頭——
帶著一隊捧著托盤的仆人,從木質長廊上走過去的神子五條悟。
在傍晚的夕陽照射下,他尚見過一麵的五條神子周身被渡上一層暖色的光,安靜而又肅穆的不可思議。
一時間,場上隻有一隊人木質的木屐底碰撞在長廊上的聲音,站在他身前的小咒術師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排場,輕聲吸了一口氣。
安靜的場上,這聲吸氣聲格外明顯,引得不少人隱晦的側視,鬆代一樹不巧站在他身後,還高出所有人一個頭,也收獲到了不少目光。
走在長廊內的五條神子冷冷瞥過來一眼,接著又目不斜視的走過,似乎沒有聽見這一聲頗為明顯的吸氣聲。
帶著一隊仆從的五條神子就像是沒看見站在這裡的一堆伴讀備選,也絲毫不關心明天這些人中的一個就會成為自己的伴讀一樣,很快轉了個彎走入了五條本家的水榭間。
【嘖嘖嘖,】他那個時候跟aptx4869感歎,【這就是任務目標的排場嗎?我覺得他這出門進門身後跟著三百多號人的,哪用得著我保護。】
aptx4869剛分配來的時候和他還不熟,遠不是現在這一副什麼都說的樣子,聽見他這話一板一眼地:【請員工正視管理局任務。】
【哎,】鬆代一樹看著五條神子的最後一個發尾走遠,【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掉這麼久遠的事情了。
其實他還記得。
他在五條悟看過來的時候跟aptx4869說:【快快快,快截圖,我出了任務之後就去論壇上那個什麼[你見過最好看的任務對象是什麼樣]的帖子裡炫耀。】
aptx4869一字一頓:【請員工正視管理局係統內存。】
他以為係統那時候沒給他截。
直到提交任務報告的時候才看見那張照片,他筆走龍蛇在底下簽上名字,覺得自己和五條悟最後一點關係也隨著任務完成檔案錄入結束了。
大概這張照片aptx4869是一直存著的。
隻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係統再沒有告訴過他。
鬆代一樹是被aptx4869叭叭的聲音給拽回來的。
他走神的這陣子,aptx4869給他分析了一堆五條悟黑化值到一百的原因,重點強調了說不定就是因為咒術界這邊的高層簡直就是封建大家族中的封建大家族,五條悟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看著咒術界越來越沒救就黑了。
它還舉了禪院真希的例子。
跟他說二年級那個叫真希的學生,禪院甚爾親戚,自從出走禪院家之後每次咒術師評級都被家係打壓,到現在二級咒術師的水平拿著四級咒術師的工資,咒術界封建高層臭不要臉。
鬆代一樹按了按有點疼的太陽穴:【你把我也罵進去了。】
aptx4869一頓。
【對不起哈開地圖炮開習慣了,】它誠懇認錯,【你那時候還是給高層的其他人害死的呢。】
【人類的辦公室鬥爭真是太恐怖了,】aptx4869又開地圖炮,【不像我們係統……】
它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
是鬆代一樹腳步忽然頓住了。
他這會一隻手掛著白大褂,一隻手揉著太陽穴,十幾分鐘前把他送到了醫務室裡的五條悟現在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鬆代一樹的錯覺。
他看出來了一點之前他死的時候五條悟的那種眼神來。
鬆代一樹不著痕跡往後退了一步。
【他又怎麼了?】鬆代一樹問aptx4869。
狗頭軍師aptx4869:【大概是硝子把他罵了一頓吧?】
鬆代一樹:???
這又關硝子什麼事了?
【就,你現在起碼也算是硝子的助手?】aptx486想了想解釋道,【把你弄成這樣他心裡過意不去吧?】
過意不去什麼?
他剛剛一身傷是在任務地點的時候心裡堵著一口死也不讓五條悟認出來的狗脾氣,寧可要aptx4869電擊都要咬死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自己跟空氣鬥氣換的,又不是五條悟打的。
再說了,那就是一個四級咒靈,隨便一個練過點散打劍道的普通人都能對付的程度,他把自己弄的那麼狼狽很大程度上就是裝的。
鬆代一樹沉默一瞬就準備繞開他過去。
五條悟忽然一把捏住他手腕。
“五條先生,”他客客氣氣的叫,“麻煩鬆一下,我回宿舍去收拾東西。”
五條悟不說話,就那麼盯著他,沒帶墨鏡,眼神含著鋒刃似的。
他在試圖從這張臉上找到點什麼熟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