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鬆代一樹和他對視了半晌,後背新長出來的皮肉被他指尖硌的生疼,那雙眼睛裡泛出來一點生理性的淺淡淚水,水光淋漓的,反射著細碎的光,像是教堂背後的彩窗。

五條悟看著那雙眼睛,忽然情緒起伏的很激烈。

他不知道超出界限的那部分愛意被轉化為了什麼東西。但起碼現在,在此刻,他不恨鬆代一樹,他隻是忽然感覺這點本該是恨意的東西被變成了崇奉,被化做了皈依。

他像是站在彩窗下,看著五彩斑斕的光從柵欄那端透過來的可悲信徒,而被他按進被子裡的神明就宛如一尊真的神像,麵對他的快要決堤的濃烈情緒隻是沉默不語。

“你說話。”他快要壓不住這點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理智。

“你話都說完了還讓我說什麼?”鬆代一樹被他過於濃烈的情緒壓的上不來氣,陷在一片白色的被子裡斷斷續續地喘氣,“你不是一個人,腦補的很起勁嗎?”

而後,他忽然感覺壓在他肩膀上的力氣一鬆。

前一秒還咄咄逼人的五條悟忽然鬆手,把那隻手撐在了床邊。

被驟然釋放壓力的床墊猛地向上回彈,被按住的胳膊大概是被硌到了神經一類的地方上,手指末端一陣發麻,他一下子提不上力氣,隻好倉促扭頭避開五條悟逐漸靠近的臉。

“你不能把我看做和其他人一樣,這對我不公平,”五條悟一動不動,神色難辨,他發絲垂在鬆代一樹側臉,細密的癢,嘴裡吐出來的句子卻含著些無理取鬨,“我對你是特殊的,所以你也必須要偏愛我才可以。”

這是什麼我喜歡你,你就必須喜歡我的歪理?

鬆代一樹偏著頭,看不清五條悟臉上現在失魂落魄的狼狽神色,隻是隱隱約約從這段語句中聽出來一絲理所當然地掌控欲。

他忍著咬了幾下後槽牙,渾身不自在,還是忍不住想罵回去:“這叫公平?五條悟你彆跟我放屁。”

虧他還想著要是自己死了五條悟又要出問題,現在看來他死沒死五條悟都要發這麼一趟瘋,那他還不如直接死出去。

五條悟對他的罵罵咧咧簡直充耳不聞。

“你不能這樣,”他發絲一部分垂到鬆代一樹的下頜旁,剩下一半狼狽地貼在皮膚上,隻有眼神還緊緊鎖定著鬆代一樹一動不動,“鬆代一樹,你知道關於我的一切。”

鬆代一樹一愣。

這次真應該不是他的幻聽了,五條悟剛剛是真在叫他名字。

“你看,而我對你的了解也僅僅是隻有這一個名字而已,”五條悟就這麼盯著鬆代一樹忽然緊縮的瞳孔緩緩回答了他之前口不擇言罵出的問題,“這不叫公平。”

公不公平先擱置一邊。

一股濃烈的不安竄上心頭,鬆代一樹沒忍住追問:“你從哪看來的這個名字?”

他自從進入任務時候,叫他鬆代一樹的就隻有係統吧?

“你自己說的,”五條悟回答的很迅速,半是嫉妒半是懷恨地補充了兩個名字之後繼續道,“還叫了另外兩個人的名字。”

鬆代一樹:?

他莫名其妙回想了半天,才回憶起來那大概是他剛剛回複意識的時候以為自己直接死出了世界,所以按照流程上報員工姓名以便係統留檔,還喊了幾聲後勤組長和西宮杏的名字讓他們扶自己起來。

這下是真的自己把自己賣的一乾二淨。

之前對於管理局存在疑似暴露的警惕驟然一鬆,鬆代一樹長出一口氣,複雜地抿了抿嘴。

他總不能怪五條悟來的太快,死亡托管程序啟動之後人沒死吧?

“你昏迷的時候叫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名字,”五條悟垂著眼,一言不發的拉了拉手腕,被纏繞在一起的腕帶立馬帶著鬆代一樹尚且還有些發麻地方手腕往上提了提,在他順暢的幾個纏繞後被握在手心裡,“連一個失蹤一個半月的女生名字都會叫,就是沒有喊過我的。”

他語氣擰巴的像是想要冷硬下來,卻又控製不住的咄咄逼人:“後麵那個是誰?也曾經是你救過的人嗎?”

後麵那個?誰?

後勤組組長?

鬆代一樹愣了一下,回憶了半晌後忽然崩潰地想,他是個鬼的我救過的人。

他是我回總局之後一定要取了狗命的人!

五條悟剛剛腦補半天就腦補出個這?鬆代一樹感覺心裡平白多出一股莫名其妙六月飛雪的冤屈,給自己順了半天氣後才開口:“是我的一個朋友。”

沒等五條悟臉上露出更多神色,他無不惡毒的泄憤般補充道:“早死了。”

他親手刀的。

五條悟一頓。

“我這人就有這種壞習慣,”鬆代一樹被他壓在床上動彈不得,憋著一股氣,嘴上亂七八糟的胡說,“我昏迷之後就喜歡叫死人名字,你想被我叫還早得很。”

大概是這種確實有些不太好的陋習把五條悟震住了,好一會,鬆代一樹沒感覺他做出什麼反應。

五條悟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鬆代一樹緩緩把頭正回去,想看看他到底在乾什麼。

就在他扭頭的瞬間,五條悟喉結動了動,忽然整個人埋在了他頸窩裡。

“你叫吧,”他含混的一口咬住鬆代一樹的鎖骨,猛獸叼食似的撚起一片皮肉細細密密的咬,嘴裡吐出來的話可謂是混蛋的驚天動地,“我要是遲來一步,你這次真死在那裡,我肯定活不了。”

“你不忍心看彆人死就自己死是吧?”五條悟泄憤似的恨恨咬了一口,絕對留下來了一塊輪廓分明的牙印,語氣惡狠狠地活像是下一秒要和他殉情似的,“行,下次你要是還敢擋在彆人麵前替死,就等於拉著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