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時間往前倒退十幾分鐘。

尚未傳出任何消息的澀穀內——

這裡被劃分出了四個【帳】,最外層的帳內是被困在澀穀區域內的普通民眾,普通人隻能進不能出,同時,也是大部分沒有戰鬥力的監督輔助維持秩序、勸返行人,聯絡外界的地方。

往裡一層,是禁止術師入內的帳。所有遲來一步的咒術師在【賬】落下後被阻擋在了外麵,無法進入支援五條悟。

再向內一層,是針對五條悟單獨開啟的帳,隻有五條悟不能出去,其他人隨意進出。

和他同在這個【帳】中的,還有澀穀地鐵站內的無數普通人。

而現在,本該喧鬨的地鐵站點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所有人都睜著一雙茫然無神的眼,五條悟所開啟的0.2秒無量空處短暫向他們灌輸了人腦需要半年才能處理完畢的過量信息,同時也保證了不會有人貿然進入他與咒靈的交戰區域被誤傷。

他們雖然尚且擁有著心跳呼吸,但已經接收了過量信息的大腦已經無法處理目前所看所聽所嗅所感的信息了。

他們就在旁邊看著,像一個個沉默的記錄者——

鬆代一樹像是一隻撲火的飛蛾,直直從人群中向著五條悟而去,而後在這片泛著淺淡血腥味的渾濁空氣裡,在一聲輕巧的開關閉合聲中猛地消失。

計劃出現異變,羂索的行動要比五條悟思索的過程更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地上的獄門疆猛地向上一抬,被羂索先一步收回了手心。

空氣中的血腥味森然。

五條悟嘴唇動了動:“還給我。”

他喉嚨間像是下一秒就會泛起血腥氣,尖銳的疼痛順著氣管一寸寸往上攀升,伴隨著強烈的腐蝕感,一寸寸往下蔓延,自內而外燃儘他的五臟六腑一樣。

而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全部要順著這無數道裂縫由氣管向外湧出,黏膩濃稠的液體堵塞了氣腔,讓他說話時發出的聲音也粘稠嘶啞。

那些沉默的路人們就定定的站在旁邊看著,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或者光,動作麻木地讓他想起十年前在薨星宮中那些夾道歡迎他,鼓著掌,帶著笑的人臉。

那時候夏油傑也是這樣站在對麵。

他手裡抱著天內理子從薨星宮裡走出來,五條悟站在外麵,臉色前所未有的慘白,地上躺著咒術殺手伏黑甚爾的屍體,鬆代一樹被他一隻手攬著,前胸的天逆鉾直直紮進他胳膊裡去,徹頭徹尾的抽阻塞抽空他體內的一切咒力。

咒力像是順著血液流失的方向一樣瘋狂向外湧。

可他就像感覺不到這種痛覺一樣,任由血液順著小臂流下去,一點一點滴到地上,和地麵上的血跡彙成一條紅色的河流。

地麵上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那時候小臂被天逆鉾紮穿的疼痛似乎隔著遙遠時空投射到了如今,讓他恍惚間覺得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喉管和小臂一起流下,最終在地上彙成一片泛著腥甜的血泊。

但很快,尚存的理智告訴五條悟這是一種幻痛,一種錯覺。

一種建立在心理障礙之上的神經阻塞性疼痛。

連帶著小臂上的傷口和喉管處尖銳的刺痛全部都是幻覺,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血跡,隻有無數經他之手祓除的咒靈留下的殘穢。

不存在束縛作用下千根針紮般的疼痛,也不存在第二把能夠抽空他體內所有咒力的天逆鉾。

鬆代一樹並沒有陷入生命危機,也沒有將近死亡。

他隻是消失了,短暫地,安靜地被封存在了那個盒子裡。

但疼痛依舊。

大腦代償般地把所有情緒擠壓成歇斯底裡的痛意,裹挾著沉悶腥甜的空氣和沉默麻木的眼神,直直紮進他的血肉裡去。

本來應該是他被封印進裡麵的。

就像是無數次在夢裡,在現實中發生的那樣,第五次,鬆代一樹在他麵前擋住了原本衝著他而去的攻擊。

五條悟並沒有如預定計劃中設計的那樣被封印,獄門疆一經到手,羂索立馬向後轉身邁進身後生得領域的間隙中,就要消失。

身後的間隙露出沙灘和海灣的一角。

“還給我。”五條悟嘴唇動了動,又重複了一遍。

這不是夏油傑,這裡也不是薨星宮。

周圍站著的是經0.2秒無量空處後無法自主思考的普通人,響徹耳畔的笑聲和鼓掌是幻覺,小臂和咽喉尖銳的疼痛、濕熱的血液也是幻痛,唯有麵前使用著昔日摯友軀殼的詛咒師是真實存在的。

六眼視野中再也沒有周圍麻木的人群,所有繁雜的事物被他主動排除,從這一刻開始,他眼中、腦中,隻餘那個裝著鬆代一樹的窄小匣子。

【茈】順著他的指尖,就要向“夏油傑”的心臟迸發。

“哎呀,”就在這時,已經被術式鎖定的“夏油傑”忽然低頭笑了笑,獄門疆被他握在手心轉了個圈,巧妙的擋在了心臟前,“你是想要獄門疆嗎?”

五條悟手指一滯。

那個匣子,叫獄門疆?

“雖然不確定獄門疆能不能擋住最強的一擊,”使用著他摯友軀殼的詛咒師言笑晏晏,“但是如果在術式中化為飛煙,裡麵的人會怎麼樣呢?”

幾乎擺在了明麵上的威脅。

羂索又向後退了一步,半個腳掌已經踏入了背後的生得領域中。

五條悟指尖的咒力開始消散。

雖然不知道鬆代一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就在此時,他無比確信——自己手中真真切切地握著六眼的把柄。

“這是你第二次向我出手了吧?”羂索正了正因為劇烈運動而稍微有點歪的腦殼,順著縫合線微微裂開的間隙,六眼瞥見一條大腦皮層表麵柔軟的溝壑,“好狠心。”

“你不是夏油傑。”他聽見五條悟的聲音。

“咦?這也能看出來嗎?”羂索晃了晃手中的獄門疆,聳聳肩,“好吧,那我就隻能先走了。”

他向後退了最後一步,生得領域即將閉合。

就在它即將消逝的最後一刻,五條悟不假思索的跟了上去。

——眼前的景色驟然從昏暗沉悶的地鐵站台變成了一片陽光海灘。

貿然進入他人生得領域是一種無異於送死的行為。

生得領域之內,領域所有者的術式會得到數倍增強並附加必中效果,一旦進入,很難在這樣的情況下製造出對局優勢。

更彆提還是在現在這種,他根本不敢做出攻擊的情況下。

唯一破局的辦法就是在彆人的領域中張開自己的領域對抗,咒術界之內,很少有領域能在對波中壓過【無量空處】。

但現在不能展開領域。

他抬眼,看向不遠處拿著獄門疆站在海岸邊上的“夏油傑”。

無量空處之內,所有不被他所觸碰的生物都將被灌輸數以億萬計的大量信息,任何人類在這樣超出接受範圍的海量信息下都會被迫成為植物人。

就像外麵地鐵站裡的那些人一樣,僅僅0.2秒的領域展開就會讓普通人陷入長達半年的植物人狀態。

他不能保證被關在獄門疆中的鬆代一樹在沒有他接觸的情況下,不會同樣受到【無量空處】的攻擊。

所以在此刻,他不能展開領域,不能使用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