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哭聲震天,淚流成河,好像真把這一輩子想流卻流不出來,以為早就乾涸的眼淚通通揮灑出體外。
一直縮在床腳的方文星此時好像清醒,又好像沒醒,嘴裡呼嚕呼嚕地似乎再說什麼,眾人卻聽不清楚,老太太擦了把眼淚,熟練地拿嬰兒用的水瓶塞在她嘴裡,喂她喝水,怕方若華覺得不妥,連忙道:“不用怕,文星現在不吸那東西了,去年這孩子得了重病,保外就醫,在醫院裡也不知怎麼就燒壞了腦子,人傻了,反而不再鬨著要吸食那種東西,哎,也是個好事,現在就跟個兩歲稚兒一般,養活她除了費力氣,沒彆的麻煩。”
喂好了方文星,老太太回過神,忙催促方若華離開:“行了,行了,不要耽誤你的正事,統考成績出來,趕緊想一想要去省學讀書,還是進京,我聽以前主家的少爺說過,京城好幾家大書院,不比讀省學差。”
老太太為了孫女離開村子之後,做過一段時間保姆,隻是方文星的狀況不好,導致她在哪兒也做不長,但多多少少,還是長了見識。
終於把方文星推出門去,趕他們走,一眼見到齊老師那些人,心裡一跳,老太太忙解釋:“我這大丫頭如今的撫養權在四象頌協,等她成年就能自己辦戶口,和我們方家沒什麼關係,以後沒人給她找麻煩,你們,你們多擔待些。”
一群小頌星師麵麵相覷,呃,擔待什麼?誰擔待誰?
離開小小的房子,曲折的小巷,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冷蘭一臉木然地坐在車上,忽然抬頭看方若華,是啊,她是從那種可怕的地獄裡出來的,父不慈母不愛,一身即便想甩拖,似乎也永遠甩脫不掉的麻煩。
“你不怕嗎?和那個老太太接觸,你的身世又會被人拿出來當笑話一樣調笑。”
冷蘭冷笑。
方若華平淡地擦了擦手指:“出身我不能左右,贍養老人是義務。”
她也是來雲海才知道,方文青不知去了哪,消失不見,女兒也沒不管不理,後來還是老太太負起責任。
“……你的老家讓人惡心得很,你的親人更是讓人看見就想吐,我被一個從那種地方出來的頌星師壓了三年,隻要有你參加的比賽,我的成績一直比你要差,從沒有超越過,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我寧願自己輸給國協那群白癡笨蛋,也不想輸給你!”
方若華:“……你隨意,願意怎麼想,是你的自由。”
難受就難受去,反正彆管怎麼難受,該輸還是要輸。
冷蘭一口氣憋在嗓子裡,差點上不來,半天才哼了聲,道:“這一次星運會,我會贏你!”
齊老師左邊看看,右邊看看,覺得這倆孩子都挺自信,瞧那模樣,好像星運會是她們家開的一樣,簡直沒把彆國頌星師放在眼裡。
星運會不是每一次都有青少年組,今年就沒有,所有頌星師不分品級,同台競技,她們還是先想想有沒有入決賽的實力更妥當些。
離開家門,方若華還是去看了看貼出來的榜文,果然邊北第七名。
成績一出來,名字一出來,嘩然一片,記者們也都無語——你說說你堂堂一個頌星師,馬上要參加星運會的那種,參加統考力壓全省百分之九十的人選,名列第七,你這是打了多少人的臉!
好多人甚至懷疑是同名,可是四象書院的方若華,隻有國協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