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知道,他現在已經死了!
如果他的小秋變成了一個庸俗可怕的女人,在一家破破爛爛的小麵館裡燒火做飯,那他又怎麼可能還活著,他肯定是死了的。
整個人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漆黑的角落裡,抬頭看天上的彩燈,韓宇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並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時而能記得住,時而又好像一團迷霧。
隱約記得,在夢裡他同樣失去了小秋,同樣以為小秋死了,傷心絕望,崩潰之下為了報仇殺人無數,殺得江湖血流成河。
十年,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過去,他還是沒有找到小秋。但無數名門正派在他麵前俯首稱臣,人們連他的名字都不敢提起,隻有夜深人靜嚇唬淘氣的孩子時,他的名字才在那些江湖人士的舌尖上出現。
那個夢並不美好,可是卻很痛快。
韓宇想,那樣的人生才應該是他真正的人生。
也許……小秋不要出現,真正的消失掉,才是最好的結果。
中秋佳節,彼岸城新出品的水果月餅,冰月餅到處都是,好多穿著白色長袍的少男少女拎著籃子,推著小推車四處販賣。
即便是普通一些的人家也買兩塊回去給孩子吃,沾沾彼岸城的福氣。
在眾人心裡,彼岸城已經不隻是一個地方,而是信仰。
一簇煙花閃過,從東到西,十幾輛花車慢慢駛來,茶樓酒肆,好些富貴人家的千金們從家中走出,徒步追著花車行走,拿著精心繡出來的荷包等各類小物件,掛上車頭車尾。
花車最中央便是一尊白玉雕刻而成的人像,背靠古老茂盛的大樹,少女拈花微笑,笑容聖潔而縹緲,仙姿佚貌,隻有神態上殘留了一點他曾經見過的,那位彼岸城聖女的模樣。
“嗚嗚嗚,嗚嗚嗚。”
麵館裡也有幾個女人出來,連嶽曉秋也在,隻是嶽曉秋渾身發顫,捂住臉,咬住嘴唇,壓低聲音嗚咽。
站在她身邊的老太太皺眉怒道:“真晦氣,聖女娘娘的花車在遊行,鹽城大戶人家的千金都來了,大家都準備著沾一沾娘娘的福氣,這等要緊時候,你又鬨個什麼,衝撞了娘娘,有你好看。”
嶽曉秋麻木地被老太太拿手指戳得踉蹌了下,慢吞吞地點了點頭:“是,是。”
老太太看她不再說那些個瘋話,也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花車巡遊上麵。
韓宇慢慢抬起頭,看著他的……小秋,沉默良久,臉上不知不覺露出空空洞洞的怨恨,兩行清淚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