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華挑眉:“你追的兔子?”
小年輕遲疑了下,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和一個女子搶兔子,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
“那現在也是我的了。”方若華笑眯眯地道。
小年輕:“……”
方若華多看了兩眼就認出這個小年輕是住在牛棚後頭的,父子兩個一起生活,姓申,叫什麼不知道,雖然她的房子離對方不遠,但是那父子兩個深居簡出,鮮少和村民打交道,她每天也忙得很,而且已經有了交際圈,還有幾個小夥伴,暫時沒有拓展朋友圈子的想法,麵對總是冷著臉,避著人的父子兩個,她尋常見麵連個招呼都不打,自然就更說不上熟識。
拎著兔子,方若華優哉遊哉地繼續前行。
直播間水友:“親愛噠,後麵的小哥哥哇一聲哭出來啦!”
申長勝鼓了鼓臉,心下歎氣,方若華不認識他和他爹,但他們父子兩個卻是對這位女士印象深刻的很。
怎麼可能不印象深?方若華每天變著花樣做飯吃,什麼時候都不委屈自己的肚子,隻要吃飯就要四菜一湯,不止如此,什麼紅燒魚,清蒸丸子,悶兔子,炸蝦,香味四散,饞的他每天睡不著覺。
他們父子兩個當年不說錦衣玉食,可做飯有保姆,從沒有吃過苦,現在下放到了大王莊已經足足有四年,四年時間裡不要說油水,就連肚子都填不飽,整天餓得嗷嗷叫,偏偏他爹京城的老戰友們也困難,尋常給他們捎帶個日用品什麼的到是常有,糧食真不多見。
而且父子兩個還不會做飯,每天聞著隔壁不遠處傳來的香味,申長勝在夢裡都快要抱著自己的手當豬蹄啃,早晨起來一看幾個牙印。
更過分的是,有一回他去房頂上辛辛苦苦地修自家漏了的屋子,看見方若華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一搖一擺,手裡把肉丸子掰碎了——喂雞!
她拿肉丸子喂雞。
為什麼我不是那隻雞?
申長勝明知道不應該,可是他還是越發忍不住去窺視方若華吃飯,越看越饞,越饞越想看,然後他就看見吃了肉丸子的雞被去毛下鍋也變成了丸子。
哎!
方若華沒有理會後麵自怨自艾的小年輕,在山裡轉了一圈,又撿到兩條蛇,一條有毒,一條沒毒,有毒的清理的時候得更用心一些。
下了山,方若華照舊先去趙建國家串門。
今天來開門的是舒寧姐,一看見她手裡拎著的兔子和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連忙把人讓進來笑道:“等著,等著。”
她鑽進廚房,沒一會兒就拎出來一小碗白麵,還有一大碗玉米麵。
方若華笑嘻嘻地接了,又去孫月香家要了兩個大蘿卜,一籃子野菜,幾個相熟的人家都轉了一圈,等出來的時候,手裡拎著雜七雜八的豆腐,土豆,蘑菇,粉條等各種吃食,甚至還有一碗鳥蛋,身後墜著兩個小尾巴,一個是趙建國家的大孫子菜瓜,另一個是孫月香的妹子孫月如。
兩個小尾巴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口水滴答滴答地落下來。
方若華拿了塊肥豬肉煉油,把油渣檢出來,足足撿了一碗,她自己是不大愛吃,塞給兩個孩子就是最好的零食。
鍋裡抹上去一大塊肥油,切碎了半肥半瘦的豬肉進去,大火燒起來,加香辛料,加處理好的蛇段,加高湯,扔進去兔子和魚,各類菜也下鍋,雜麵餅子貼上,鍋蓋蓋好,順便拿濕毛巾堵住。
申長勝趴在院子裡被老爹盯著背書,一看隔壁冒出來的白煙,登時就覺得腹中翻江倒海。
其實現在什麼香味都沒有,方若華的灶台壘的好,鍋也好,香味都燜在鍋裡,不可能聞得見,問題是他知道方若華抓了隻兔子回去,也看見方若華在門口的水缸裡撈了一條養了兩天的大草魚走,不用聞,隻憑想象也忍不住口水橫流。
申長勝背書背得都心不在焉。
他老爹略顯蒼老的臉上到是露出一絲笑意,自從來了大王莊,他已經很久沒看見兒子露出這樣的神態,以前他媳婦秀珠還在的時候,每每故意招惹逗弄兒子,兒子都會露出如此可愛的模樣。
想起老伴,申明風已然不痛苦難過,時間是最好的藥,漫長的時間過去,殘留下來的隻剩微暖的回憶,人總歸是要死,他有一天也會去見自己的老伴,但他現在還不想死去,他還想看更多……唔,要是能吃得好一點,那就更好不過了。
不遠處傳來陣陣的肉香。
也幸虧這地方偏僻,離村子不算近,否則整日聞著這種味道,再寬和的村民也要因為忍受不了舉報方若華去。
方若華掀開鍋蓋,在兩個小孩子垂涎欲滴地注視下,翻出兩個大竹簍,一個裡麵塞了一盆肉菜,一盆玉米麵餅子,讓他們兩個人背好:“彆讓人看見,快回去。”
兩個孩子脆生生答應,撒腿就跑。
大王莊村窮困了些,但是本地的村民都沾親帶故,即便有幾個容易犯紅眼病,但總體來說還是太平無事。
趙建國這個大隊長也有能力,有威望,他家就是偶爾有點肉香味,估計大部分人也覺得理所當然,畢竟是村子裡出了名的富戶。
剩下的菜還有很多,主要是湯汁鮮美,調料配得好,本身的肉哪怕不多,但烹製出來的菜肴還是很好,不隻是在這個小時空,就是放到未來去也是極好極好,畢竟裡麵所有的材料絕對都是純天然無汙染。
方若華又裝了一盆,雖然湯水和菜多一些,肉比較少,加一大張新烙出來的油餅,塞到籃子裡,溜溜達達給隔壁送去。
申長勝:“……”
“這叫見者有份,當然也叫封口費。”
塞了東西,方若華也不等對方糾結著推辭,回院子趕緊吃自己的飯。
跟人客套,哪有享受美食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