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局裡成家有媳婦的不少,還有幾個媳婦懷孕大著肚子,但大家也沒在工作的時間整日想著家裡的女人,就算想,也不會影響工作,家裡的女人同樣沒有動不動就打電話過來哭天喊地,更不會輕易為了家裡的事遲到,請假,甚至耽誤任務。
徐茂林的老領導歎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領導們這回是嚇壞了,說話是重了些,但是上麵嚴厲批評,也是對你的看重和保全,認真寫檢查,不許敷衍了事,你這次竟然企圖搶高考生的車,知道影響有多惡劣?”
如果犯事的不是深受倚重的徐茂林,換了彆人就不是寫個檢查能了結的。
徐茂林默默點頭,沒有說話,臉色發白,領導覺得他這是聽進去了,也稍稍鬆了口氣,心下又有些可惜,歎道:“本來去年就打算給你加加擔子,現在看來還得磨練磨練,這段時間你在家老老實實待著,不要惹事,等風頭過去再說。”
左右側目的同事臉上多多少少有些異樣。
徐茂林還是沒有吭聲,心中卻是十分不自在,事後想起,他也覺得自己當時腦中一片空白,所作所為跟瘋魔了似的,有一絲悔恨。
說白了,其實他內心深處就沒有把村子裡那些人太當回事,他就不覺得村中的一群土鱉參加高考能有用,認為那不過是白白浪費時間浪費精力罷了。
這一次高考,報名的考生不知有多少,大部分都是本著隨著去考一考的想法,沒有想著能考中,他始終覺得村裡那些學生就是隨便去考一考而已,沒有一點考中的希望。
他還能不清楚,如今各村都辦學校,這些年上麵就要求學校辦到農民家門口去,讓學生們能輕輕鬆鬆上學讀書。
可村子裡那些破學校,招收的那幾個民辦教師能管什麼用?彆說是他們教出來的學生,就是他們自己去高考,恐怕都考不了幾分!
前陣子回到家,他媽到是把方若華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但他從來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根本不往心裡去,在他眼中,方若華就是個笨蛋蠢女人。
她雖然讀過高中,成績大概還不錯,有點底子,但卻絕對是個死讀書的,腦子不很好使,看她明明嫁給自己,因為一點小誤會就鬨離婚,離了婚自己打算照顧她,還使小性子不肯接受,就這樣愚蠢的女人,自己成績再好,又能教出什麼好學生來?
蔡校長還是曾經出國留學的高材生,他當年教導的學生裡,還不是大部分都紮根農村,種地賣力氣為生,有出息的也沒幾個。
徐茂林這性格,說好聽一點叫自信,非常相信自己,輕易不受外界環境影響,說難聽點就是固執,不接受任何外部意見。
他認定了方若華傻,那即便人家初試全市第一,即便人家教出來的學生個個通過初試,他也不往心裡去,隻會覺得初試和複試完全不是一回事,既然連一群農村學生都能過,肯定是初試簡單了些,等到正經複試他們就不可能再走運。
好在他這種固執輕易不外漏,隻在自己心裡這麼想而已,麵上還是很平和,即便是麵對看不上眼的人也能笑臉相迎,就說他自己覺得自家媽其實隻是個普通鄉下婦女,沒有多少見識,但他在他媽麵前大多數時候依舊懂事聽話孝順,沒有半點不好。
所以他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去吧,也沒多大的殺傷力,可惜這回遇見了急事,心中的那點毫不在意就惹下了大禍,如果他真從心裡把這些學生參加高考當成大事要事,又怎麼做得出臨陣搶車的事來?
徐茂林離開單位,冷風一吹,心中鬱悶憤怒一清,終於有些後怕。
雖然工作組那邊沒有宣揚,但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日車行不遠,就遭遇了一次前所未見的大危機……如果他沒有翻車,那撞上炸藥包的,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