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華招呼春雨,讓她把另外一個掛在窗戶上的鳥籠拎來。
春雨老老實實照做。
小瑞哥忍著難受看過去,那鳥籠隻比巴掌稍微大一點,圓形的,雕刻著許多花紋,黃綠相間的藤條編造而成,看起來並不出奇。
方若華的手不知怎麼動了下,鳥籠就在她手中變形,擴大數倍,外部一層,內裡還有一層,有點像燈籠。
小瑞哥撇撇嘴,剛想說話,就見那鳥籠又有變化,內部一圈藤條忽然長出無數刺,黑黑的,特彆尖銳。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屏息凝神,伸手小心翼翼地托住頭上的鳥籠,連哭都不敢哭。
方若華笑了笑:“這刺是用什麼造的,我就不告訴你了,反正它穿透你的小腦殼沒多大問題,從你的眼珠子,鼻子,嘴巴裡鑽進去,更是容易。”
小瑞哥死死閉上眼睛,閉緊嘴巴。
方若華話鋒一轉,“我這個鳥籠,以前叫血滴子,我不過稍作改良,讓它變得沒那麼凶殘,以後湊合用而已。”
“你知道什麼是血滴子?”
方若華的聲音細弱又溫柔,臉上帶著笑,在遠處看,說不定會以為她正在唱搖籃曲,小聲地哄心愛的孩子睡覺。
小瑞哥身上陰森的氣息也漸漸褪去,心裡的害怕稍稍輕了些,雖然討厭眼前這個人,卻不覺豎起耳朵聽她說話。
這個人似乎有一種特彆的魔力,總能讓彆人乖乖聽她講話。
方若華輕輕地拉住他的手拍了拍,一邊拍一邊給他講故事,“很久以前,有個小孩子,聰明的很,家裡也很富貴,因為他自己喜歡,他的爹爹給他請來一位特彆厲害的武師,當他的師傅,教導他習武。”
小瑞哥心想,那個人一定沒有他聰明,也沒有他家有錢。
他的爹爹就很疼他,同樣找了很厲害的武師教他習武來著。
“我說過,那個小孩子很聰明,他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很多東西,能在武師手下過百招都不落敗,有一天,他在家裡呆得無聊,想出去玩,就問自己的師傅,他能不能自己出去走一走?”
“師傅想了想,就答應了他。”
“可是小孩子覺得自己畢竟還小,外麵的世界那麼大,真是有點可怕,便不覺忐忑的很。”
“師傅笑說,不要緊,你不要去招惹強大的人就好了,而且強者應該不會和你一個小孩子計較的。”
小瑞哥本來心不在焉,此時到是聽得入神,連頭上的鳥籠都讓他忘了大半,全副心神沉浸在故事裡。
“那個小孩子離開了家門,牢記師傅的教導,躲著強大的人走。”
“一路上,小孩子的行程順順利利,沒有遇見任何麻煩,這天,他在路邊遇見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女孩,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沒什麼本事。”
“小女孩過路時,不小心踩了小男孩一腳,小男孩登時大怒,心想,這麼弱的小東西也敢挑釁我?就一伸手,把小女孩推得摔倒在地。”
“啊?”
小瑞哥愣了下。
他也不知怎麼的,有點心虛,他似乎一不順心,動輒推倒打罵自己身邊的丫鬟,還有那幾個小夥伴。
還不及思考,方若華繼續講下去,“小孩子推搡了那小女孩幾下,小女孩默默承受,也沒反抗。”
“看她這樣,那個小孩子就不禁越發得意起來,瞧,世上總有這些軟弱可欺的東西!”
小瑞哥不自覺想起大冬天被他扔到池塘裡遊泳,毫無反抗能力的小丫鬟,又想起當靶子讓他玩彈弓的那些貓貓狗狗們。
方若華的聲音更是柔和,“小孩子洋洋得意時,隻見那個小女孩一邊哭著摸鼻子,一邊從袖子裡摸出一血滴子,一揚手!”
小瑞哥心裡咯噔一聲。
方若華把聲音壓低,帶著一絲神秘。
“隻一瞬間,小孩兒的腦袋就被套住,來不及呼喊,啪嗒,小小的頭顱與脖子分離,像西瓜一樣落在地上,砰,碎了!”
小瑞哥一愣:“哇!”
放聲大哭。
哭得身體都快抽搐,可又不敢多動,生怕自己脖子上的‘血滴子’……再讓他的腦袋和西瓜一樣掉下來摔碎掉。
實在不能怪人家孩子,方若華當主播的時候,專門研究過播音,簡單的故事讓她講得高潮迭起,小瑞哥聽得著迷,不禁帶入到那小孩子身上。
最後的結果那般恐怖,不把他嚇壞才怪。
方若華等他哭得沒有力氣,笑眯眯把‘鳥籠’收走,“今天的故事講完,還想聽的話,隻管來找我。”
小瑞哥抽搭兩下,撲到婆子懷裡,連聲要走。
一群下人僵硬著臉,顧不上失禮不失禮,抱著小瑞哥,領著其他小孩子,飛奔而去。
春雨:“……奶奶!”
以後她們家奶奶恐怕要被人當成毒蛇猛獸。
方若華完全不以為意:“我又沒抽他,沒打他的,脖子上的印子也留不下來,便是大伯在這兒,也怪不著我。”
她有閒情逸致幫著調、教一把熊孩子,許家一家,該偷笑才是。
方若華晃悠回房間,重新把兩個鳥籠掛好,春雨一看這兩個,就捂住胸口搖搖欲墜。
如此凶器,怎麼能掛窗邊?
方家注重兒孫,小瑞哥是長子嫡孫,他鬨了這一出,很快就傳遍家裡上下。
大房奶奶聽完,良久才道:“……我們六弟不會一回家,就被他媳婦給……宰了吧?”
自從兩人成親,六弟就一直在外不歸家,遍尋不著,以前也沒人急,那小子這副性子也不是一年兩年,眾人很習慣。
可這會兒卻不禁擔心起家裡即將發生的血案來。
家裡老太太陳碧雲聽聞後,到是一下子笑得不行:“好,好,這孩子有點意思。”
小瑞哥是老太太的心頭肉,但陳碧雲沒有糊塗,再疼孫子,也不會不清楚是非黑白。
如今有人願意教教小孫子,她還是很樂意。
給老六選媳婦時,有些漫不經心,可她也確實是覺得方氏的長相好。
後來方氏進門,竟第一日就叫了大夫,身子骨那般不好,她就有些生氣,當初說親時,可沒提過方氏是個病秧子。
不過老六也不是她肚皮裡出來的,方家更不缺藥錢,已經進了門,病了養著便是。
等那日她刀劈海寇,救了幾個兒媳婦,陳碧雲便對方氏十足感興趣,如今就更喜歡:“把我新得的那幾塊皮子拿出來,等會兒我去看看老六媳婦,給她送去。”
連身邊的老嬤嬤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