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程偉暴怒,衝出去就想把女兒揪過來打她的手掌心,但一出去看見人高馬大,精神抖擻的救助隊的人,他竟是不敢高聲。
若他隻是一個人自然不怕,可女兒在這兒,誰知道這幫人會不會因為他一時衝動,說漏嘴,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一旦如此,女兒,他的女兒肯定受牽連。
任程偉耐下性子,極力控製自己,和顏悅色地哄女兒回屋再談。
可是,他那溫柔可愛的女兒,卻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樣。
她不餓著他,給他穿衣,讓他吃飯,可就是不跟他說話。
她力氣大了不少,自己能砍柴挑水,甚至連殺雞都不眨眼。
她偶爾也穿裙子,可穿了裙子也是挺直了脊背。
女孩子怎能如此?
她應該笑不漏齒,應該蓮步輕移,應該安安穩穩地坐在溫暖的房間中,等著她的丈夫把一切都捧到她眼前去。
但他無論絮叨,怎麼說這些話,怎麼為了月容好,月容就是一句話也不屑和他說。
立在院子裡,瞪著眼前的那扇大門,月容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任程偉隻覺得有一座大山死死地壓在他的心口,讓他站不起,可又趴不下去。
外麵所有人都興高采烈,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拿出平日裡舍不得吃的美食,船娘們載歌載舞,教坊司的大家們齊齊出動,在街頭義演。
簡直都瘋了。
怎能如此追捧一個亂臣賊子。
不行,他必須出去,他要去當麵唾罵方若華,要讓世人都知道他的忠心。
否則,萬一要是朝廷大軍打來,他女兒怎麼辦?他女兒從了賊,那,那豈不是要殺頭的?
嬌嬌軟軟的閨女,雖然生下來了,他就沒怎麼抱過,都是奶娘照顧,可他也不是不愛的。
那是他的骨肉,他的女兒。
當父親的,為了自己的孩子,他連死都不怕!他好歹也要為女兒求一條活路。
方若華一介女流之輩,現在瞧著風光,那是朝廷懶得真去理會,朝廷要整治,如何能讓她繼續囂張?
咬著牙拚命地走出房門,他腳步又開始遲疑。
南安城的變化真有些大。
任程偉來的時間不長,他印象中的南安,本也算富貴繁華,但是,也隻是尋常比較好的城池,遠比不上江南富庶,更比不上京城壯觀。
富貴的多是世家大族,尋常百姓最好的日子,也不過是吃上兩口乾飯。
但是此時再細看,街道如此平整,似乎寬了些許,乾乾淨淨,連攤販的攤子都特彆整齊劃一,道邊的建築也變得很漂亮。
最大的改變,是人人都挺胸昂頭的,有一股精氣神在,他忍不住蹙眉,心裡翻江倒海地難收場起來。
方若華這收買民心的手段,真是越發的厲害。
任程偉拖著傷腿,一次又一次在心裡告訴自己,她的人救助百姓,包括自己,隻是在收買民心而已,她就是亂臣賊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