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中，高一十五班的班主任孫奇，卻是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和同事聊天，反而看著桌子上的幾張試卷發呆。
隔壁的老師看了他一眼，心下好奇，湊過來笑道：“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目光落在試卷上，他也愣住。
孫奇是教政治的，不過他是班主任，這回手裡拿的卻是所有科目的試卷。
“如果不是提前得到了答案作弊，那麼，恭喜你，孫老師，你們班還真是出了好苗子，一等一的好苗子。”
方若華，數學，物理，化學，全部滿分，地理，曆史，生物扣了一點分數，英語和語文也扣了一點分數，總分1018！！
這些科目加起來，一共才1050分。
這個分數，他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至少在十九中，那是絕對沒見過。
就是他們這些老師們一起來做試卷，能不能做到這種程度也未可知。
“這樣的苗子，怎麼跑咱們學校來了？還是你們班的，沒進一班。”
孫奇也是滿臉迷茫，訕訕笑道：“撿來的？”
當初校長的朋友往學校塞人，其他老師裝聾作啞，能推脫就推脫，都不樂意自己班裡再加塞一個不良少女。
他是想著，自己本來也不打算在十九中待太長時間，接收什麼樣的學生都無所謂，乾脆就接了下來。
誰知道，接到手的不是麻煩，而是這樣的天才。
孫奇歎了口氣，腦子裡轉著方若華的補習班，忽然覺得，也許，那個競賽班真的能成。
方若華這樣的學生，說她能考上清大，燕大，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他們年紀的第二名，可是比她足足少了六十五分，雖然這次的考題是難了一點，但是，第二名也是學校許下許多好條件，從重點初中裡選出來的好苗子，以前考試，分數並不比一中的尖子生差太多。
至少絕對差不出好幾十分去。
孫奇心裡忽然也有些激動，三中的職位被人頂替，隻能淪落到十九中的頹廢感和鬱鬱不得誌一掃而空。
他們班語文老師探頭過來：“你們說方若華呢？要我說，咱們學校也不組織個書法比賽什麼的，方若華這一手硬筆書法真不錯，自成一體，規規整整，大小一致，圓潤有光，有點館閣體的意思。”
“就是這理解，做得有點差，扣分有點多。”
當然這個多，也不是特彆多。
“改方若華的卷子，那才叫賞心悅目，隻看都舒服得很，哎，批完她的試卷，再給那幫子小破孩批，我都覺得腦袋疼。”
老師們把活做完，把成績統計好，不過兩日而已，前一百名學生的成績單，也就是俗稱的紅榜，光榮榜，就貼在了學校各個年級的公示牆上麵。
都說十九中的學生們不在乎考試成績，但隻要是學生，又哪裡能真一點不關心分數？
成績一出，緊接著就是暑假時間，即便是他們十九中的學生，暑假過得好還是不好，恐怕也要看一看期末的成績究竟如何。
一大早下了早讀，沒等任課老師發卷子，就一個個先跑去看成績單。
“看看我考得怎麼樣？”
“擠什麼擠，你的成績你心裡沒數啊，這是年紀前百名的榜單，你能看見個什麼？”
眾人抬頭看到高居榜首的那個名字，先是反應了一下，才登時反應過來。
“名有點耳熟？辦競賽班的那傻子？”
一句話脫口而出，這學生連忙閉上嘴，訕訕道，“咳，咳咳。”
人家要是傻子，那他們學校還有正常人嗎？
一時間，眾人都不覺感慨，還有幾個在榜單上同樣名列前茅的學生，心思都一動。
完全沒有想過搞競賽的那些人，自然隻是看個熱鬨而已。
可是，並不是所有學生對所有科目都沒有偏向，有好些人，都可能被文科的一些瘸腿科目糾纏，因此苦惱，他們平時也想過競賽。
但是，十九中完全沒有競賽經驗，而且和高考比，競賽是不是真的更有出路？他們也不知道。
參加高考，獨木橋一根，和千軍萬馬一同廝殺，競賽呢？競賽同樣不容易，但是總也是一條路。
也有人不服氣，哼了聲：“她比咱們大，沒準在家學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嗬嗬。”
要真這麼說，那麼多的複讀生豈不是個個都是名校胚子？
“我聽謝明那小子一直發愁給他‘老師’方若華，準備十八歲生日禮物，所以，都說她十八歲了，其實人家臘月的生日，真正說起來才十七，也比咱們就大上一歲半歲的，差不多。”
“你們這麼關心女孩子的年齡，真是不禮貌。”
也就是調侃兩句，其實，大部分學生都是掃一眼看看自己的成績，並不關心彆人的。
更大一部分的學生，連湊也不會湊到成績單前麵找罪受。
謝明，高亮他們就沒去。
他們班的學生，全都沒有去湊熱鬨看成績單的習慣，反正班裡也沒幾個人能榮登光榮榜。
這日早讀結束，第一節課數學，教室裡一群學生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但是眼神都有點飄忽不定。
數學老師抱著卷子進門，照例是一張平平淡淡的臉，先發了試卷。
“我們班上數學平均分63，年級排名14，與上一次相比，有一點提升。”
十九中高一21個班，他們班通常情況下，各科成績比較平均，都不是最墊底的，但是倒數前五名肯定有他們一席之地。
這回年級排14，數學老師已經覺得比較滿意了。
而且——“年級最高分在我們班，如果看過光榮榜的大概都知道，就是方若華同學。”
一群學生嘩然。
“本來聽彆的班的同學說，這回第一名特牛，比第二名高出幾十分，沒想到是咱們班的方若華。”
“她可是好幾個月沒正經上課。”
眾人紛紛側目。
在那些重點高中，或許數學滿分也不常見，可也不是沒有，偶爾考試試卷題目較為基礎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冒出三個兩個。
但是自從進了十九中，他們這幫學生就把滿分當成天上的浮雲，和學霸、學神一樣，隻在傳說中出現，現實中蹤影難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