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賊一落網,京城的氣氛登時又恢複了熱鬨。
前些時候就連花燈節,街麵上也少有女孩子出來閒逛,一年裡難得就這麼幾天能輕鬆的日子,缺失了著實可惜。
這日,方若華領著杏兒去城隍廟那邊聽戲,路上還遇見采花大盜戴著重枷遊街示眾。
道邊不少百姓都拿著破爛投他,一時間味道刺鼻,方若華都開始想改道,結果等囚車臨近,她抬頭看到采花大盜的臉,不自禁怔了怔。
杏兒也怔了下,手裡攥著的兩塊磚頭一時就沒扔出去。
怎麼說呢,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這采花大盜未免也長得……
太正派了些。
劍眉星目,嘴唇很薄,薄唇都會顯得無情,可他偏偏不笑也像笑,就溫柔的多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人長著一張和許默一模一樣的臉,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人顯得瘦了點,皮膚也不是許默那種健康的古銅色,更白皙。
方若華總覺得四周扔臭雞蛋的那些人,都不自覺手下留情,沒給這人造成太大的傷害。
杏兒喃喃自語:“……有這樣的長相,還需要去做采花大盜?”
不知多少女孩兒,心甘情願去倒貼吧。
方若華想:也是。。
許默要是一直這麼笑,從高中到大學,無數如狼似虎的學姐學妹們能把他給生吞了,隻有他防色狼的,哪裡有他被當色狼防的道理?
咳咳。
這方麵不能看人下菜碟,總不能這家夥長得好,就隨便給他開脫。
長得好的色狼,他也照樣是色狼。
方若華一低頭,隻覺得采花賊似是看了她一眼,目光溫潤,帶著一點俏皮活潑。
徐徐而行,前麵人流擁堵,方若華他們馬車的速度也漸漸降低了些許。
走了幾步,方若華忽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探頭一看,便見不知是哪個豪門少年郎縱馬飛馳,由遠及近,街上行人驚聞馬蹄聲,人人走避。
前麵有個領著個小丫頭的老太太,佝僂著背,也一臉驚惶地快跑了兩步,不小心腳下一歪,撞到旁邊的油炸攤子,眼看一鍋熱油就要迎頭澆下來,周圍的行人都大驚失色,卻見不知從哪裡飛至一小顆石子,正好擊在油鍋邊緣。
那鍋在空中旋轉了幾圈,轉了位置,落在一處石階空地上。
“呼!”
周圍幾人都吐出口氣。
老太太一臉懵懂,口裡直呼萬幸、萬幸,心裡後怕不已,四下張望了兩眼,便連忙帶著小孫女匆匆走人。
彆人或許沒注意,方若華的視力和記憶力,從以前就越來越好,最近更是有質的突破。
那顆石子正是坐在囚車中的采花賊一腳踢出來的。
這可一點也不像意外。
不過,這樣的準頭,這樣的力道,便是方若華並不大了解此時江湖上高手的武功有多好,也知道這人絕不是普通人。
到是越發有趣。
方若華輕輕一笑,收回視線看自家身邊的小丫鬟:“唔,這個采花賊是怎麼被抓到的?”
杏兒想了想:“好像聽強子哥說過,這家夥也是倒黴,三天前巡檢司的人正在巡邏,就聽見鹽商曲家傳來一些怪聲音,還有人大喊——‘有賊’,最近因為采花賊這事,大家都很警惕,聽見聲音就連忙趕過去看,便看見曲家小姐倒在地上,身邊還散落了好些金銀首飾,此人正對小姐意圖不軌,幸虧發現及時,否則又一好好的姑娘要被害苦了。”
“想那張相爺家的小姐,現在還日日枯坐房中以淚洗麵,她都定了親,就等著明年完婚,如今就算男方不退親……張家小姐往後的日子怕也難過。”
主仆二人不覺唏噓歎息。
城隍廟那邊最近出新戲,京城梨園戲班子裡最出名的幾個優伶連著登了五天的台,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論熱鬨,與過年的時候也是仿佛。
方若華點了一壺瓜片,又要了幾碟點心,她對戲文裡那些癡男怨女到不怎麼感興趣,可這地方也隻有此地視野最好,茶水最好,點心也最好。
她坐上一個時辰,讓自家水友們欣賞欣賞古代的各種雜藝表演,賺回來的‘銀子’要比枯坐王府中,逗弄丫鬟下人,折騰廚房多上一倍。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介意是出來坐著,還是在王府閒著了。
熱熱鬨鬨地看了大半日的戲,傍晚一回王府,方若華處理了些許瑣事,翻了翻帖子,就讓人給康親王送了張信箋過去,詢問采花賊一案詳情。
康親王也是難得接到他這位假王妃的信箋,心下好奇,便很當回事似的把京兆尹叫到眼前,調閱了此案的詳細資料。
不光是官麵上的資料,康親王一向心細,難得方姑娘問到他頭上,他自覺欠了人家的人情,便努力儘善儘美,著人把各種資料巨細無遺地呈送過來。
等把資料整理好,便親自送去給方若華。
沒等方若華說什麼,康親王也仔細看過卷宗,心下就覺得有哪裡不對,沉吟道:“目前為止,采花大盜一共犯案四次,第一次受害者是城東秦員外的夫人,年過三十,風韻猶存,第二次是城西甜水巷的豆腐西施,第三次,受害者便是張相爺家的千金。”
“這三位受害者身份地位不同,年齡不一樣,有已婚的婦人,也有未婚的小娘子,唯有一點,都是京城知名的女人。”
“秦員外的夫人曾經做過優伶,名聲之大,就連王府勳貴那等貴人想點她的戲,也要看她樂意不樂意唱,她要是不樂意,黃金萬貫擺在眼前,她也不肯登台,可算是當年京城裡一等一高傲的名角兒,到現在有關她的傳說還在梨園內外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