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深夜內容是不是應該有點特彆。”
方若華展開絹布,細細看完,一時也沉默。
正如洛風所言,眼前這具屍體是黃旗海,白玉城中人,二十多年前奉命下山取回一冊禁書,具體為什麼禁書會流落在外,絹布上並未詳細敘述,隻知道這冊書中記載了一些禁術,都屬於傳揚出去,會天下大亂的東西。
其中一種禁術,尤其邪惡,可利用年輕有靈氣的修士新鮮的血液,提煉一種藥,這種藥物服用之後,令人氣血充盈,配合功法修煉,有事半功倍之效。
大道難求,修煉艱難,總會有些受不住誘惑的弟子想要走這等捷徑。
黃旗海下山之後,尋回禁書的過程到也不太困難,隻是他很不幸,遇見了一生中最大的魔障,那便是合歡宗李瓶,李瓶乃是合歡宗老祖的弟子,也是他新選定的爐鼎,此女媚骨天成,天生討人喜愛,她故意接近了黃旗海,誘惑他為自己拚命,與合歡宗老祖作對,後來經過種種艱難,黃旗海帶著李瓶來到人間。
隻看文字中的流露出的眷戀,方若華也知道,那是一段男耕女織,幸福快活的好日子,黃旗海一副俠義心腸,帶著李瓶四海飄搖,管天下不平事,時常救助黎民百姓,走遍了萬水千山。
有一日,二人來到鳳凰山之上,山上有一座古寺,寺中僧人寥寥幾個,但在本地老百姓中的口碑卻是極好。
其中一老僧,人稱怪哉和尚,武功一流,文才一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因為口頭禪總說——怪哉怪哉,世人便叫他怪哉和尚。
黃旗海二人意外在寺內借宿了十幾日,期間便與怪哉和尚有了一段交情,二人性情頗為相投,感情也不錯,但隨著時間過去,黃旗海卻發現怪哉和尚總是有意無意地和他探討‘長生’這一話題。
長生?
他門中掌門,諸位長老,無數前輩高人,便是陸地神仙一流的人物,又豈會輕言長生二字?神仙也有劫難,也不是萬劫不滅的,身為普通的血肉之軀,他一步步走在修行路上,可他不知道怎樣才能長生不死!
再後來,察覺到老友似乎癡迷於此道,好像在不斷探問禁術,黃旗海心生警惕,為了自己,也為了老友,就離開了寺廟,臨走留書一封,勸誡了他一番。
三年過去,黃旗海漸漸將此事淡忘,一日,卻接到消息,隻道怪哉和尚重傷不治,已經圓寂了,到底交情深厚,黃旗海連忙與李瓶一起回到鳳凰山古寺之內。
怪哉果然已經圓寂,隻留下幾個尚且年幼的弟子,寺內亂成一片,幾個弟子發誓要為師父報仇,其中一弟子為淩空,乃是代發修行,與怪哉和尚最是親密,因為怪哉走得急,沒有留下多少遺言,寺內方丈一職,暫時空缺。
有不少弟子心思浮動,淩空大約是知道自己乃是代發修行,方丈之位肯定與他無緣,到是淡然得多,隻一心為師父守孝。
方若華看到一半,就已經知道,這必然是個悲劇故事。
果然,淩空拜祭過怪哉和尚,便去向他諸位弟子,詢問怪哉的死因,說他重傷不治,又是誰重傷了他,朋友一場,怪哉去了,他總要讓他瞑目。
唯有淩空十分認真,把師父圓寂前飲食起居的一切細節都能說得清清楚楚,一日,淩空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邀黃旗海到房內詳談,黃旗海也沒想太多,便匆匆去了,卻不曾想,隻在淩空房內喝了一杯茶,他便昏迷不醒,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被廢去一身功力,經脈具斷,還被寒鐵鎖牢牢鎖在了一間石洞之內。
方若華搖了搖頭,絹布上寫著,黃旗海身上的禁書被淩空搜了去,但這書隻有一半,淩空便日日想儘辦法折磨黃旗海,逼問另一半的內容。
黃旗海卻從沒有吐露過半個字。
禁書另外一半在哪兒,絹布上一點不曾寫。
大概是黃旗海也擔心自己寫的這封訣彆書,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落到淩空那家夥手裡,於是雖然交代了該交代的,在某些細節上卻是春秋筆法,十分模糊。
“他沒有提……但心裡其實清楚。”
洛風歎道。
方若華也點頭。
在絹布內,黃旗海沒有寫自己著了道的具體過程,但是隻要想想也知道,單憑淩空,如何能那般輕易地控製住他?
禁書既然在他心中那般重要,他也不可能隨意向人透露,前有怪哉和尚,後有淩空,竟都知道這件事,怎會不奇怪?必然是黃旗海極親近的人,才能知道他心底深處最大的秘密。
那麼,這個人是誰?
除了那位讓黃旗海神魂顛倒的絕色佳人李瓶,又能有誰?
黃旗海在訣彆書中,臨死書寫,一個字的懷疑都沒有說,字裡行間,還流露出對李瓶的愛意,但是,懷疑也同樣掩藏不住。
“可憐可歎。”
洛風輕聲道,“黃旗海也是個英雄,他在白玉城,降過妖,除過魔,庇護過一方百姓。”
可是他卻死在這麼一個陰暗的角落,如果不是自己等人找來,恐怕千百年,也沒有人知道這裡是他的埋骨之地。
方若華把絹布收進袖子裡:“讓他們進來處理吧。”
這裡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一具一具的屍骨被搬出去,擺在靈雲觀的門前,除了明麵上的,深挖地下,竟又挖出許多,足足有一百六十九具。
一百多具屍體,換在戰場上或許還不算什麼,此時此刻,在京城近郊,靈雲觀這麼一座千年古道觀門前擺出,左近的百姓都嚇得魂不附體。
不知道多少人破口大罵,痛罵淩空是個惡魔。
“哪裡是什麼道士,吃人的魔鬼一個!”
無數百姓為了發泄心中的恐懼,堵在靈雲觀前,各種垃圾齊齊扔來,要不是有禁軍在,恐怕整個道觀都要被垃圾糞便給徹底淹沒。
“嘔,嘔!”
跟著種靈一起來的幾個弟子,忍不住白著臉,吐得一塌糊塗。
種靈的臉色也慘白,渾身發顫,隻低低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什麼誤會,是栽贓陷害,肯定是,我師尊最是善良,平日裡連螻蟻都不忍心傷害,何況是人?”
話雖如此,她卻是再也留不住,閉了閉眼,一邊搖頭,一邊退了幾步,跪坐在地上,默默落下淚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