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班長瘦得厲害,一日比一日更削瘦,瘦得皮包骨頭,眼睛深深陷下去。
終於,梁小山看到了,老班長拿著搪瓷碗,嚼著幾根草根,和他們剩下的魚骨,那魚骨那麼堅硬,那一刻,他簡直覺得萬針穿心。
老班長卻不讓他說出去,隻說:“指導員當初把你們交給我,臨走的時候告訴我,‘他們年輕,一路上,你是上級,是保姆,是勤務員,無論多麼艱苦,也要把他們帶出草地’……”
“小梁,弄點吃的不容易,我眼睛壞了,想要找點食物,一天比一天難,你彆擔心我,我身體好,不用吃太多東西。”
人怎麼可能不用吃東西?
“嗚嗚嗚。”
老班長昏迷了,梁小山忍不住撲倒在老班長懷裡痛哭,他想起倒在路上的同誌們,他很害怕,特彆害怕。
現在他的老班長也要死去了。
“小山,小山,你聽!”
旁邊的小同誌忽然站起身,抬頭眺望。
遠處好像有火把。
梁小山忍不住想,是同誌們嗎?有人來了?在這茫茫草原上,總不至於有敵人。
敵人追不上來,他們沒有那麼好的腳力。
梁小山也不知從哪裡湧起來的力氣,猛地背起老班長,奮力向前麵跑去,越跑越快。
方若華都不需要望遠鏡,也能看到遠處的情形,連忙讓蘇哲坐到車裡去,自己騎著車一加速,不到三分鐘就出現在梁小山的麵前。
梁小山抬頭,眼巴巴地看向方若華,既帶著希望,又充滿警惕。
“山子!”
小疙瘩從車上一躥而下,撲過去摟著發愣的梁小山又笑又跳,“山子,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梁小山愣了半晌,猛地回過神,整顆心都活了:“救救老班長!救命!”
“先吊上葡萄糖,三妹,我們有葡萄糖吧。”
“帶了兩箱子。”
雖然蘇哲是法醫,但是給人輸液的技術,他是相當生疏,遠比不上方若華的手更靈活。
很快,帳篷再一次支起來,方若華把隨身攜帶的小米抓了兩把熬上粥,塞給梁小山和他那兩個同伴一人一小瓶葡萄糖。
這些人都是病號,腸胃炎,發燒,但是藥和食物,對他們也是特彆管用。
老班長迷迷瞪瞪醒過來時,看著火光裡梁小山的笑臉,不禁問:“難道我們一起去見了馬克思?”
“哈哈哈哈!”
梁小山大笑。
隊伍裡又加了幾個人,老班長是個溫厚長者,也經驗豐富。
方若華和蘇哲總能感覺到他充滿打量的目光,不過,兩天下來,這目光到是一天比一天更溫和。
老班長經驗豐富,當然看得出來,這些都是很天真純粹的學生,也許他們並不像自己一樣有信仰,但是他們也絕對不是敵人。
彆的不說,就在趕路的時候,那幾個學生娃娃唱了一首歌,叫《團結就是力量》。
這歌可真好聽。
讓一切不民主的製度死亡。
唱得多麼好。
老班長聽了都覺得,他還不能閉上眼睛,他還得繼續看一看,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嗷!”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狼嚎。
老班長蹭一下從擔架上坐起身,蘇哲連忙伸手按住他:“彆動,千萬彆動,你非常虛弱,不能動。”
蘇哲把自己的羊毛大衣外套掖了掖。
老班長蹙眉:“不行,我聽這叫聲,像是一匹孤狼,肯定是被狼群趕出來的,越是這樣的狼越危險,它要不是餓極了,不會來襲擊人。”
四下看了看,老班長一眼就看出在場的都是一些手上沒染過血的孩子,就連方若華,如今也內斂得很,至少老班長沒看出她有什麼不同。
說話間方若華從腰裡抽出兩把匕首,做了個手勢,一躍而出:“蘇哲,把鐵絲網給豎起來,都小心一點。”
話音未落,她就撲了出去。
小疙瘩和梁小山都大驚失色:“若華姐姐!”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是方若華溫柔和氣,對他們都十分照顧,還會講故事,小疙瘩和小山都特彆喜歡她。
眾人神色緊張地盯著方若華的背影,眼看她消失在茫茫草木中。
不多時,前麵又是一陣狼嚎,嚎叫聲淒厲中帶著凶殘。
蘇哲一邊指揮人手,緊緊張張地鋪設鐵絲網,一邊聽著前麵的動靜,還分出心神來安慰眾人。
“那是誰,三妹啊,彆人不知道,你們還不知道咱們三妹的本事?降妖伏魔,降龍伏虎,樣樣都行,彆說一匹孤狼,就是前麵來一群猛虎,在我們三妹麵前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有她在,我們怕什麼?”
高敏不禁笑起來。
在場的這些都是直播間的忠實觀眾,追三妹的直播追了多年,聽蘇哲一提,都不禁想起他們和三妹一起上天入地的日子。
“也是。”
隻是前麵狼嚎聲接連不斷,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連地上的火光都顯得有些黯淡,眾人心中不免略有不安。
漸漸的,狼嚎聲停止,眾人左等右等,結果方若華竟然還沒有回來。
“我們去看看。”
這下子連蘇哲都坐不住,從車裡拆出兩把軍刀拿著,老班長跟上,又叫了兩個小夥子,一行人小心翼翼沿著方若華的痕跡走了老半天,就看到前麵有一道亮光。
蘇哲登時愣住。
方若華慢吞吞向回走,身邊還跟著一頭連掉了不少毛的老狼。
“三妹,那是狼,不是狗,養不熟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