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以為蠻湘常年在外東跑西顛, 疏於修煉,沒想到竟然並不輸給門內其他人,也沒有墮了昆元峰親傳弟子的聲名。
見狀,集雲剛想上台——誰知蠻湘這丫頭手腕一翻劍往身後一背, 竟然主動道:“我自知不敵師姐, 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我認輸!”
弄得集雲哭笑不得,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剛想說話——另一座擂台上的夏逸尋麵有急切和慌亂之色, 不等集雲或其他人說話,就忍不住搶著道:“這恐怕有些不公平吧?若是這樣的話,宋師姐也難免有勝之不武的嫌疑啊,怕是不能讓我等心服。”
蠻湘立刻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嗤笑了一聲, 隨手往台下一指, 道:“又是這一套屁話?方才還有一個誰,說我用毒是勝之不武, 我就奇怪了, 武不武的,全讓你們說了是嗎?規則又沒說不能用毒,規則也沒說不能認輸,怎麼就你們的意見這麼大!夏逸尋, 是不是我們兩個都歇菜, 你直接拿第一就勝之很武、你就能閉嘴了啊?”
夏逸尋被她的胡攪蠻纏了個措手不及,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的,訥訥道:“蠻湘師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怎麼能胡亂揣度我呢?”
確實,輸了以後心裡不服氣,逼逼說她用毒是狡詐手段,勝之不武的又不是人家小夏仙子?奈何蠻湘是個爆炭脾氣,誰讓夏逸尋不長眼惹著她了呢,隻能算她倒黴了,被連珠炮一樣地罵了個狗血淋頭。
就這,集雲還跟故意慪她一樣,明明是現撿個了便宜,這會子卻又好聲好氣地扮起和事佬來了,哄著蠻湘道:“好了好了,同門師兄弟自該以和為貴,怎麼小孩子一樣打起嘴仗來了?雖說你們兩個都是說者無意,最怕聽者有心就又不美了。既然如此,小蠻,不如你我姐妹切磋一番,也省得彆人微詞。師妹的蟲陣和毒霧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依我看,勝負還未可知呢。”
蠻湘還是肯給她麵子的,明明氣得火冒三丈不肯罷休,她這一開口,也還是不情不願地一拱手,“請師姐賜教。”
集雲現在一聽這“賜教”兩個字渾身都不得勁兒···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某人,連忙拔劍出鞘,飛身上台,向蠻湘比了個請的手勢。
問霄山宗隻有劍修,蠻湘自然也是劍修,可她雖然是劍修,卻更花心思在她那些蠱蟲和奇毒上,劍練得隻是平平···如此,集雲若是用拂星劍,就未免有些欺負人了。
所以她隨著蠻湘,使的又是問霄劍。
問霄劍中正平直、至純至陽,一招是一招,且兩個人都不曾下重手,眼花繚亂間,就已經過了十幾招,不像是對決,倒像是表演展示。
——宋集雲是仙宗道渺,一張出塵絕麗的臉,因為強過了頭,所以往往被人忽略了美貌,也從來不以美貌著稱,青袍、長劍,你隻看著她,就覺得“吾輩楷模”四個字寫在她身上。蠻湘則因為修習的蠱術的原因,難免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她的皮膚並不白皙,卻是黑裡俏,自有風情,讓人一看到就移不開目光。
一正一邪,賞心悅目。
蠻湘打得也痛快,她用劍的時候不多,這一回是好好過了癮了,打了好一陣子,才狡黠地道:“師姐,問霄劍整整一百零八式,這樣打下去可不是個辦法——我可不留手了?”
集雲不過一笑,言簡意賅地回答了她,“來!”
話音剛落,蠻湘用了十成力氣,硬生生靠蠻力格開了集雲的下一劍,隨即借著自己爭取來的這一點間隙,後退了兩步,兩手在空中一揮,粉色的毒霧瞬間罩住了整個擂台。
這漂亮的粉霧,視覺效果上很是美妙,然而,若是吸上一口,或是讓毒霧沾上了肌膚,那效果可就並不美妙了。
集雲自可以用一招“瓦散星飛”,以劍氣蕩開毒霧,但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不用拂星劍對上蠻湘,就不會臨陣變化。
但見她輕巧地挽了個劍花,一聲撼天動地的獸吼,青麒麟劍靈脫劍而出,巨口一張,毒霧一點兒不剩,都被它給吞下去了···隨著最後一絲被它吃“下肚”,它打了個飽嗝兒,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消散無形了。
蠻湘都傻了!
跺了跺腳,向看台上的於薇真人撒嬌道:“我說了我認輸的,這下好了,輸得這樣快,師姐拿我當孩子逗呢!早知道,還不如不受彆人的激將法!”
於薇真人疼愛地衝她招招手,道:“好了好了,小蠻也很厲害了!”
夏逸尋有些尷尬,聽蠻湘暗戳戳點她,看著是挺想解釋兩句的,剛開口說“我不是···”,就又被彆人的話打斷了,隻好閉上了嘴。
但她心裡存著事兒呢,也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向集雲一拱手,道:“明日,就請宋師姐多多指教了。”
集雲聞言一笑,意味深長地道:“哪裡哪裡,是我要請師妹多多關照。”
至於,夏逸尋聽沒聽出來她的意味深長···那就是夏逸尋的造化了。
這一晚,集雲與謝景澄徹夜密談,你一句我一句,定下了之後行動的種種計劃。
集雲告訴謝景澄:“我從前聽過一句話,說的很好,叫做‘各自努力、頂峰相見’,不過我與你不是頂峰相見,我們是各自努力、底穀相見,煉獄相見——什麼時候魔道大興,人間變成煉獄,這些個宗師、真人、真仙或許還有玄仙都被踩在腳下了,就是你我再見之日。”
謝景澄含笑點了點頭,很有幾分昏君無道偏聽偏信的樣子——集雲卻偏偏不滿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