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隻是個意外的話, 就太可笑,也太···兒戲了, 這陰謀的味道都快衝鼻子了,誰聽了不覺得荒謬呢?
就在大家錯愕之際,孫院判也沒有停,接著又道:“平主子是對杏子過敏,既然知道了病根兒,方才經過催吐,平主子的情形就已經好多了。想來, 昨日平主子正是誤服了杏脯之類的東西,才會忽然不適, 以致於危及到了腹中胎兒。”
至於是不是意外, 人家孫院判可不想負責斷這官司, 乾脆利落地打了個千兒, 就腳底抹油, 飛快地溜走了。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平常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對杏子過敏, 以及,彆人會不會知道這個訊息——也就能夠判斷出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意外了。
沒讓貴妃再多糾結, 玉娥很快就給出了明確的答案,她略有些激動地衝了出來,唾沫橫飛地道:“貴妃娘娘!奴婢有話要說!娘娘, 這不是意外,絕對不是!主子幼時就曾因為誤食了鮮杏,險些喪命,家裡人、親近人都知道這件事,從來也都是很注意的, 碰都不敢碰,連聞都不敢聞。而且因為一向注意忌口,入宮日久,該知道的都也知道,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的確,玉娥這邊才說完,緊接著就有許多人做佐證,都說某年某月某日,因為什麼什麼原因,知道了平常在不能食杏——畢竟自己主動“交代”還好,要是這會兒不說,等下被彆人想起來揭穿出來,那可就變了性質,想說也說不清了。
緊接著,昨日赴宴時另一個跟在平常在身邊服侍的宮女采蘋,好似剛想起來似的,驚呼道:“奴婢想起來了!昨日有一品漬青梅,因主子有孕後喜食酸,所以很投胃口、吃了許多,甚至吃完了一碟子後還覺著沒吃夠,又要了一碟來吃。還是奴婢擔心主子會積食勸了兩句,才罷,除此之外,主子也沒有再用什麼彆的東西了”,她略帶不確定,卻仍然是道,“奴婢是想著,會不會,就是漬青梅中混入了杏脯,反正上頭都是白白的糖霜,要是不仔細看的話,想來並看不出區彆來。”
後頭的話,采蘋咽下了沒有說——而且,平常在那會子正因為瑾貴人得了聖上的額外看重吃味呢,氣得嘴裡嘀嘀咕咕罵個不住,恐怕心思也根本就不在這上頭,吃進嘴裡的到底是什麼味道,也注意不到了。
終於算是有了突破了,一聽這話,貴妃的眼神也不由得變得銳利起來,立刻就命人前去察看平常在沒吃完的半碟漬青梅,看可有什麼異常。
隨著有人領命而去,她才衝著眾人解釋道:“那拉氏出了事以後,本宮就讓人把昨日席間剩下的東西都封了起來派人看管,全都不許處理掉,現在倒是剛好派上了用場。”
莊妃扯著僵硬的臉假笑兩下,接了一句“還是娘娘思慮周到”,其他人則是沉默不言,要麼盯著彆的地方在發愣,要麼就是乾脆閉目養神。
集雲則是隻覺著好笑。
她有心想要說一句“倘若此去查出那碟漬青梅果然有問題,那麼娘娘可就要小心了,接下來的必是栽贓陷害。”
畢竟誰會那麼蠢,留下這麼重要的把柄不處理乾淨?就算後來貴妃命人看管了起來不好下手,最起碼貴妃也是在回到承乾宮,得了約等人的回稟知道平常在出事了以後才下的命令吧?在這之前,從這碟漬青梅被放在平常在的桌案上,到宴席散、平常在回到後承乾宮感到不適昏迷了過去,中間的時間可不算短——足夠下手的人銷毀物證一百遍了。
倘若沒有,倘若查出了東西來,那才真正有問題呢。
不過,因為心知肚明自己就會是那個被栽贓嫁禍的倒黴蛋兒···現在說得越多,一會兒反而就會越被動,所以集雲把未出口的話悉數咽了下去,也學著彆人的樣子,閉目養神起來。
等了一會兒,被派出去的人慌忙回報,不出所料,那碟梅子裡果然混入了幾個杏脯,做得與梅脯一般大小、一層白色糖霜,外表上看一般無二,經過醃製後失了本味,吃起來也都是酸酸的透著一點兒甜,若不是特彆注意很容易昏過去,所以大約被平常在誤食了幾個。
又因為都混在一起,平常在隨手去拿,吃幾個梅子裡可能才有一個杏脯,所以她的症狀是逐步發作起來、慢慢變重的,也沒有及時引起警惕,發現問題。
這就很明確了。
貴妃立刻讓人往禦前遞了消息,又抓緊審問起過手這碟漬梅子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按在了承乾宮前打板子。
——從揭露出是漬梅子有問題了之後,一晚上一直在暗中眼神交流的集雲和寇綺容二人,就再也沒有對視過哪怕一眼。都各自繃緊了身子,等著醞釀已久的一擊。
很快就有熬不住責打的人,嚷著要招、要見貴妃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