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紅琴的上課方式是以呂曉璿的示範課為範本的。
燕教主這輩子要不是沾上了呂曉璿,這輩子都不會有教人念書的機遇,但他耐心明顯沒呂曉璿好。
女學生好,她們溫順,不惹事出頭,但也不好,因為她們過於溫順,不惹事出頭。
老師是這樣的,課上會問問題“聽懂了沒有?”大家都點頭。
可等燕紅琴真點個人問“這是幾”,那人答不上來。
女學生害羞,有不懂的也不敢問,不敢表現,隻有一個叫銀妞的小女孩敢主動回答問題,還被她娘一把扯回去。
銀妞她娘是這麼說的:“銀妞,不許吵!”
這場麵紅姬看了,心頭立馬火起,他大聲嗬斥:“就讓銀妞答,有問題問出來了,就得來個人回答,這是常識,你自己蠢得不會答,還耽誤女兒做什麼?要她也蠢死?”
銀妞的娘頓時不敢說話了。
燕紅琴讓銀妞起來回答,又誇了她聰明,一看就是更有出息的樣子。
但也就銀妞表現得像樣,其他女子都學得很慢,燕紅琴罵的時候,還有人振振有詞地反駁:“我們女人家學東西自然慢些,何況這記賬、認字不都是男人學的嗎?女人若要找活做,也是針線女紅、織布灑掃,做些飯菜,照顧孩子。”
秋瑜揚聲道:“錯,算賬恰好是女人更擅長些,你們想想自己買菜時,可是要和攤販算多少錢?平時是不是還要管家理事,把家裡家外打理好?這是你們自帶的天賦。”
燕紅琴也罵:“你自己學不會是你自己笨,彆張嘴就是女人學得慢,我看其他女人都沒你這麼慢的。”
這兩人一唱一和,又把找理由不學的壓下去了,燕紅琴看向秋瑜,秋瑜正對他豎大拇指。
兩小孩還竊竊私語,說些以為他聽不到的話。
秋瑜:“我覺得這個阿姨也不壞。”
呂瑛:“嗯,他能做到這一步,要麼是沒歹心,要麼所圖甚大。”
燕紅琴:我圖你們什麼?圖你管我叫姨,圖你娘那堆借條?早知道教書是這樣惱火的事,還不如去黑吃黑南方十七寨。
燕教主生性要強,答應教這群女子就一定要教好,萬一她們學到的東西比隔壁的男人少,豈不是說他不如呂玄?
所以等見到銀妞的娘老把二和三弄錯,他繼續發火:“趙氏,你是不是腦子裡隻有石頭?這都能認錯?”
趙氏低著頭,緊緊抿嘴,眼睛發紅,似是羞得想死,旁邊一個名叫順子的年輕姑娘看不過去,張嘴想說些什麼。
秋瑜坐邊上感歎:“上輩子殺豬。”
呂瑛:“這輩子教書。”
“咱倆越來越默契了。”秋瑜喜滋滋要和呂瑛擊掌,呂瑛愣了下,用手指在他掌心點了點。
看來他們的默契還需再培養一下。
秋瑜點點自己的手掌,看呂瑛單薄的小模樣,心想,親眼看到呂瑛前,誰能想到史書上的殺神幼時會是這樣說話溫和、看起來柔柔軟軟的小孩子?
呂瑛則停止觀察人類,起身走過去,在趙氏麵前舉了三個手指:“這是幾?”
趙氏猶豫著:“這、這是……”
呂瑛:“到了晚上就看不清東西,眼睛發乾,是不是?”
趙氏低頭:“唉,從小就有的毛病,我、我白天看東西是好的,小主子,我白天學東西肯定比現在快。”
呂瑛冷淡道:“你現在不是學得慢,你是學不了。”
秋瑜跟過來,笑嗬嗬的:“趙嬸兒,你這是雀蒙眼,用鬆針泡水喝,或者多吃雞蛋黃、胡蘿卜、雞肝、羊肝、豬肝可以改善。”
他轉頭對燕紅琴說:“紅姨,趙嬸兒不是故意學不會的,她隻是到了晚上就看不見,長期吃
不好的人身上就是這樣,不僅眼睛不好,腦瓜也會變笨,隻有通過吃好喝好把這些虧空補足,她才會變成耳聰目明、頭腦靈活的樣子。”
人體運作是要燒營養的,要蛋白質沒有,要碳水沒有,要維生素還是沒有,這人還能活著就不錯啦!
呂瑛踹了秋瑜一腳:“練輕功去!”
秋瑜:“喏,在下這就去練腿腳,好隨時為您小人家服務。”
見他跳開,呂瑛歎息:“整日沒個正形,我怎麼就交不上正常朋友?”
不是王大胖那個傻子,就是秋瑜這樣的呆子。
罷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王大胖會把桂花糕掰開分他一半,秋瑜會教他戲法逗他開心,至於他們身上的缺陷,閉一閉眼就當不存在。
呂瑛去和秋家車隊的夥計商量了一下,芝麻點頭,領著夥計去山上,拖了頭野豬回來,剖了後,拿水衝一衝,第二天把豬下水、肉一起切碎了放粥裡,和著野菜、粗鹽一起煮到滾起來。
這麼說吧,他們成功用自己糟糕的廚藝,將這鍋粥變成了一鍋災難。
但呂瑛讓所有災民都過來領一碗做早飯。
秋瑜捂著鼻子抗議:“我活這麼大,還沒聞過這麼臊的粥呢,這能吃嗎?”
呂瑛:“你去城裡買豬下水這麼煮,照樣是臊的,忍忍吧,你不蠢,不吃這粥也不礙什麼。”
秋瑜:“我肯定不吃,我怕膽固醇超標。”
為了證明這臊過頭的粥沒毒,呂曉璿親自舉起一碗粥,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各位,為了給你們治雀蒙眼,補腦子,秋家車隊的幾位兄弟特意打了野豬來,這粥雖不美味,卻極有營養,吃了不蒙眼,還能變聰明!我乾了,各位隨意!”
她大口喝粥,神色如常,上輩子在軍隊裡,呂曉璿還生吃過老鼠肉呢,這點小場麵算啥?
其實災民們哪裡會嫌肉臊呢?有的吃就不錯了,倒是呂曉璿這一番舉動,讓他們覺得這粥許是真的能治病的好物,既是良藥,滋味差點算什麼?大家都搶著喝呢!
呂瑛看得滿意,他是絕不會花錢去城鎮裡買一堆肉菜的,如今全車隊都靠他的零花支應,呂曉璿又說要掃盲,掃了就要加餐補腦子,不補就是一群蠢子!蠢子能學會個什麼?但既是要養這些人,就得精打細算才行。
他提醒母親:“收一百五十人就是極限,自己算好,彆超了。”
呂曉璿看著他認真的小臉,沒忍住,將人一頓揉:“誒呦我的兒,知道啦。”
呂瑛艱難掙紮著:“放、放開。”
其實呂警官也在為接下來的行程發愁,路快走到衡州府,大家該換水道了,船不難找,海盜王的閨女外孫缺什麼都不會缺船。
可南方十七寨中,有六個寨子都在水上,這一路過去,帶著這麼多人和嚼用,那水匪能放過這塊肉?隊伍裡有那麼多女人,而女人從古至今都是資源的一種,又能換錢又能換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