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無心都是他的天性,慢慢教就是了。”
呂曉璿抿嘴一笑,開始和呂房商量如何給難民分地。
瓊崖島上有不少荒地,適合種植的好地卻不多,即使從呂荷先祖那一輩起便在島上興修水利,依然有不少鹽堿地、沙地無法治理。
瓊崖島氣候溫暖,若老天爺給臉,風調雨順的話,便是一年三熟也能辦到,可台風一刮,一切白搭,難民墾荒時的口糧由呂家提供,若這荒懇到最後種不出糧食,呂家拋出去的成本也要打水漂。
島內靠內陸的地方抵禦風雨的能力強些,可那些都是厘人地盤,而且山地種植並不容易,靠海的城鎮則都靠海吃飯。
還有一點,便是讓他們種什麼好,是種占城稻呢?還是種甘蔗呢?前者是口糧,後者能製糖的經濟作物,各有各的好處。
商量到最後,呂瑛閉著眼睛,突然來了一句:“讓他們做鹽戶。”
呂曉璿:“什麼?”
呂房:“你沒睡?”
呂瑛打著小哈欠,從袖子裡掏了掏,掏出一張疊好的宣紙遞給呂曉璿。
“這是秋瑜給我的,他說知道我生日近了,要把這個孝敬給我小人家,換秋氏椰子油進入瓊崖島市場,還有瓊崖島對他爹的支持,唔,他是這麼說的。”
這語氣可太秋瑜了,呂警官囧囧打開宣紙,發現上麵竟是詳儘的海鹽製法!
呂曉璿:為什麼醫學生還會這個?
雖然呂警官才為了打擊鹽幫及其背後不法黑勢力,帶著軍隊剿了一趟匪,可若是呂家能獲得曬鹽法,她卻是無法拒絕的。
鹽、糖、糧都是戰略物資,呂家是土皇帝,若沒有錢糧,他們拿什麼養島上的人?光靠島上這點耕地的產出可不夠。
呂房看著這張製鹽秘方,問:“這個叫秋瑜的人可信否?”
呂曉璿看著呂瑛睡得發紅的小臉,肯定道:“可信。”
“可信。”呂瑛也這麼說。
呂房這下是真的驚了,他看著呂瑛:“能讓你說可信的人可不多。”
言下之意便是能讓呂瑛這般多疑的人許以信任,是件極難的事。
呂瑛眨巴眼睛:“他給人的感覺和娘有點像。”
聽到這,呂曉璿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兒子這話意有所指。
呂瑛軟軟問:“娘,你和他說過我的生日嗎?”
若呂曉璿從沒和秋瑜說過呂瑛的生日,秋瑜卻能準確說出呂瑛的生日,為他送上這麼大的生日禮物,嘶——
呂警官不動聲色,在兒子麵前為老鄉打掩護:“我說過。”
呂瑛:“哦。”
呂曉璿也不知他信了還是沒信,但一看兒子的眼睛,呂警官便在心裡抹了把汗。
這聰明孩子就是不好騙。
商量好了難民的安置,呂瑛問呂曉璿:“這次你能在家裡待多久?”
呂曉璿麵露為難,呂瑛便知道她很快又要走了。
“要走就走吧。”呂瑛靠外祖懷裡,白白的毛領圍著玉雕似的小臉,加上他神色淡淡,越發像個小玉人,“我不怪你。”
呂房冷笑一聲,看著呂曉璿的表情就是“看,你對外人善心過剩,連親兒子都不管”。
呂曉璿想說些什麼。
的確,這世上沒有人有義務去拯救另一個人,可人類是有同理心的生物,看到同類受難,便無法不被觸動,然後在情感的驅使下,他們會對苦難中的同類伸出援手,隻是穿越以後,呂曉璿發現禹朝的王公貴族、文人雅士對老百姓是沒有同理心的。
他們不事勞作,皮膚白皙,營養良好,身材自然也挺拔飽滿,而老百姓又黑又瘦,身材乾癟,常年食用粗糙的糧食讓他們口腔健康極為糟糕,張嘴便是滿口爛牙,這兩類人站在一起時,甚至看起來不像一個物種,所以老爺們從不把下頭的人視為同類。
呂曉璿不一樣,她知道這片大地上的人們和她一樣是炎黃子孫,她看著他們受苦,就和看到二十一世紀的人受苦時一樣難過。
可她說不出這些話來,任何有可能透露她來自未來的事,她都發不出聲音。
呂瑛見母親欲言又止,說:“你這一去,能不能幫我給秋瑜帶一封信?”
呂曉璿答應了,呂瑛就寫信去了,第二日呂瑛把信給她時還特意叮囑:“不許偷看哦。”
呂曉璿鄭重道:“好,我不看。”
她走了,帶著呂瑛的
信。
呂瑛看著母親的背影,麵上流露一絲不舍。
呂房摸了摸外孫的頭,想安慰幾句,就聽外孫說:“她還欠了我錢沒還。”
然後呂房就看見外孫掏出一把借條。
呂房:……
南海最英俊的男人衝上去給女兒塞了一把銀票,告訴她在外彆委屈自己,回家後又親自和外孫清掉了女兒的債務。
呂瑛數著外祖給的銀票,點點頭,將借條一把火燒了。
其實他小人家一開始就知道,娘那點俸祿吃飯都嫌寒酸,她欠的錢隻有外公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