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瑛一把將秋瑜推到照月珠、照雪骨中間、照年鏡之下,在送秋瑜進去的同時,他還順手飛了一柳葉鏢到和雪臨打架的先天高手背後,正中人家的腰大椎,是極為險惡的狠招。
得了呂瑛這神來一筆的襄助,雪臨眼露凶光,五指化爪,狠狠扣在了對手的額頭上,對手當即發出一聲參加,又有數名呂家死士朝他撲來,將其淹沒在刀光劍影中。
真正的武鬥便是如此,不可能講究什麼一對一的俠義,隻要有人露出破綻,便立刻有的是冷兵齊齊揮來將其剁成臊子。
秋瑜:“他們那有一座石見銀山,裡頭銀子老多了,我把地圖都給你畫好了!記得去啊!”
而在確認秋瑜站進去後,呂瑛就不再看他,隻專心擊殺撲過來的死士,雪臨此時已做掉了對手,跑去幫助沐躍,陽盛子則還在和對手周旋。
秋瑜站在三寶之間,望著呂瑛的身影,纖細少年在月光下輕盈迅捷地揮舞長劍,如同在夜晚叢林遊獵的仙人,飄逸颯然,衣袍翻飛間血光乍現,呂瑛今日穿的是紅衣,衣袖上繡了銀龍,配著那豎成高馬尾的濃黑長發,雪白的皮膚,竟是美得驚心動魄。
鏡中,秦湛瑛的身影越發虛幻,他手中托著三道流光,天邊殘陽越發熾熱,竟有了金烏展翅的赫烈日光。
照年鏡在這道殘魂的驅使下開始錨定秋瑜的來處。
秦湛瑛借著鏡子望過去,隻看到了漫天的流星雨,還有倏忽間飛速流逝的時間長河。
“原來是七百年後的人。”
按照公元來算,呂瑛是1310年出生,如今他13歲,便是1323年,而秋瑜來自2023年,兩邊正好隔了七百年。
也不知是不是本人已踏入了時間與時間的交界處,秋瑜竟是聽到了秦湛瑛這一句自語,他抬頭看去,就看到了殘陽如血,長大的秦湛瑛正好奇地望著他。
那是和他認識的瑛瑛不同的神情,眼中沉靜,看起來有點憂鬱。
秋瑜在這一刻突然想到,我還是更喜歡瑛瑛那樣無憂無愁的模樣,因為他的家人都在身邊,所以神情是明朗的,神態是活潑的,那個初見時就驚豔到他的漂亮寶寶,就該一直在幸福裡泡著長大才好。
時間的錨定在這一刻完成。
雪臨已和沐躍一起擊殺了對手,陽盛子死死糾纏住了對手,呂房卻不慎被劃傷了胳膊,也不知平川大藏的兵器上到底塗了什麼,受傷的皮肉上立刻便發了黑。
平川大藏心知再這樣下去,他們的目的一定不能達成,自己還會被呂房擊殺,心裡一發狠,立時大喝一聲,神情開始變得古怪,整個人如著了魔一般,力量大漲,不管不顧地朝著呂瑛和秋瑜的方向衝去。
八咫鏡,他要拿到手,呂瑛也是他一定要得到的寶物,而且若是劫持了呂瑛做人質,呂房、沐躍、雪臨、陽盛子等人投鼠忌器,便要重新落回下風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誰又能看不出平川大藏那點齷齪心思呢,呂瑛正率領護衛擊殺試圖靠近的死士,卻不料那陽盛子身邊的對手也拚著受傷挨了陽盛子一掌,同時與平川大藏撲來。
秋瑜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虛幻,他回頭再次尋找呂瑛的身影,正好看到兩大先天高手朝呂瑛衝來的景象。
“瑛瑛,小心!”秋瑜想也沒想,抬腳離開了三寶包圍的那處時間異點,抱著呂瑛就地一滾,提劍回身一劍,便刺入了平川大藏的心臟。
此時還有一個先天高手,要從另一處對呂瑛、秋瑜出手。
陽盛子、沐躍、雪臨、呂房齊齊趕來,沐躍和雪臨同時舉起手中兵刃,一左一右刺入了此人的胸腔,陽盛子更是對自己差點放跑了對手感到羞惱,竟是使出十成的力道,重重拍在了對手的背部,將人給打飛了。
因傷勢慢了一點的呂房看著朝自己砸來的人體,急急忙忙朝旁邊一掠,而平川大藏此時正是被秋瑜的劍捅穿的狀態,為了擺脫秋瑜的劍,他猛地往後一推,腦門正好撞上了用輕功跳起朝這邊躲的呂房。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人都騰空了還能被人腦袋絆一下的呂房腦門浮現一個問號,就這麼倒入了三寶交彙的那處時間異點。
然後三寶一亮,照年鏡也似是終於耗儘了能量,哐當一下倒回到地上,連那紅寶石玄鳥的眼睛都黯淡了,而照月珠也沒了曾經的光澤,看起來就像個光滑點的石球。
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家注視著呂房,卻見那之前還活力無限能跑能打的呂房閉著眼睛,隨鏡子一起倒在了地上,沒了呼吸。
本來是過來看稀罕的雪臨、陽盛子倒吸一口涼氣。
秋瑜張大嘴,先是發出“咯咯”的氣音,接著語無倫次。
“我、我、回家、回家、咋辦、臥槽……”啊啊啊啊!怎麼辦啊!回家的唯一名額因烏龍把呂房老爺子送走了!那他怎麼辦啊!
呂瑛睜大本來就很大的眼睛,心理狀態更加複雜,他的眼睛和耳朵都告訴他外祖父沒了呼吸,這個時候貌似應該撲到外祖父的屍體上大聲哭然後憤怒地將敵人千刀萬剮,可聯想起三寶的作用,呂瑛又明白外祖父好像是沒死隻是靈魂換了個地方,接著他又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折騰大半年才換回來的送秋瑜回家的機會泡湯了,還搞了個把外祖父送走的烏龍,不由得又是失落又是痛惜,但是秋瑜不走了還有點小開心,接著又為這點開心的存在而有點愧疚。
隻有沐躍的反應最直觀,她發出母獅一般的嘶吼,撿起照年鏡,對著平川大藏的腦袋就掄了過去,平川大藏直接被掄到地上。
沐躍一邊尖叫著,一邊用鏡子不停地砸這個倭人的腦袋,現場隻剩下風聲、潮聲和哐哐的砸人聲音。
砸到最後,結實的照年鏡雖然沒有受到損傷,卻染上了紅的白的黃的,至於平川大藏的腦袋,最後變得像被九陽破壁機打過一樣。
雪臨和陽盛子默默帶人將其他死士都殺了,走到沐躍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師妹,算了,彆把胳膊累酸了。”
秋瑜還在語無倫次。
“妍、妍珍、瑛瑛、原來、你像外祖母的地方在這……”
呂瑛還在內心複雜,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娘也在打倭寇,而且她肯定能打贏,那萬一她得勝歸來後,得知外祖父因為烏龍走了,自己該怎麼交代啊,要是對著娘說出“娘,對不起,我把你爹我外祖父弄丟到不知道幾百年後了,反正就是你們老家那兒,那兒好像挺好的吧?您能不能彆揍我啊”,肯定會挨揍的。
這已經不是騎著秋瑜跑路就能解決的問題了,一頓打肯定跑不脫了。
遙遠的海域上,才結束一場惡戰,渾身浴血,但都是敵人的血的呂曉璿提著刀,舉著敵首的腦袋往甲板上一掄。
“就是你們這群王八蛋糟蹋糧食!”
她又抹了抹臉上的血跡,一身殺氣濃烈,卻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噴嚏。
那邊沐躍終於緩過來了一點,她一邊抽泣一邊脫下外衣,走到呂房身邊,為他那空了的殼子蓋上,然後撲上麵大哭起來。
“房子,你跑到稀罕的地方玩去了,為什麼不帶我啊!哇啊啊啊啊!我也想去啊!”
呂瑛想起不知道去哪的外祖父,還有自己要挨的打,也悲從中來,一頭栽入秋瑜的懷裡,嗚咽著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