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一腿(2.5更) 你要不要擔心一下?……(1 / 2)

秦月庭是梁王府三姐弟中第一個通過掃盲班畢業考試的人, 但小姑娘並沒有沾沾自喜,在知道掃盲班的書籍都是秦湛瑛領頭編的以後,小姑娘就如同儒生背誦儒家經典一般, 將掃盲教科書的課文都連摘抄帶背的記在了腦子裡。

她知道呂家血脈的神異,隻要不是意外離世, 基本都能活到九十歲以後,所以秦月庭很清楚, 自己在死之前怕是都得在那位美麗卻也危險至極的太子哥哥手下吃飯了。

要知道他們隻差了兩歲!秦月庭父母兩邊都沒什麼長壽的人,母親那邊的長輩過了五十歲就容易頭疼和中風,長輩裡最長壽的開龍帝不到七十歲就走了!

秦月庭覺得自己一定活不過大哥, 何況這年頭作為女子, 頭頂有個強勢厲害的哥哥罩著有什麼不好?

認清現實, 秦月庭適應起新生活那叫一個快,哥哥讓讀書讀書, 讓跟著一起去田間考察就走邊上給大哥提雜物,甚至還用自己蹩腳的針線做了荷包扇套襪子給太子大哥。

至於比她小一點的月湖, 這丫頭倒是個傻樂的,沒幾天就學會了上樹掏鳥蛋, 還學會了騎馬,又跟著祝大午紮起了馬步,太子哥哥也很喜歡她活潑的模樣,秦月庭就不操心了。

最小的湛琪弟弟也沒有被苛待, 太子哥哥對湛琪隻有兩個要求,健康長大, 做個不惹麻煩的好人。

他們讀書、學算學、地理、農事,一日三餐吃的營養豐富又清淡,每日必須練武半個時辰, 時間走到了1325年一月時,男孩女孩們都肉眼可見地竄了一截個子,體格也結實起來。

梁王再看到三個孩子時,雖心中仍有喪妻之痛,看到他們也滿心欣慰:“你們大哥將你們照顧得好,呂家那邊底蘊深,也比我們這邊擅長養孩子些。”

他問:“你們大哥哥身體可還康健?有沒有按時吃飯?忙不忙?”

秦月庭正琢磨著如何說話,秦湛琪已經搶答。

“太子哥哥很忙,他把貴乾道裡好多聚集起來反抗田畝稅的人都砍了,堆了京觀,鬨得最凶的那幾家都被分開,分彆流放去了雲南道、粵西道,地方不遠,太子哥哥說這是強迫那些人分家,省得又鬨事,但是他不許我們看京觀。”

秦月庭有了捂臉的衝動,湛琪簡直是個漏勺,大人們問什麼答什麼,若非太子哥哥許他們看的都是不需要保密的東西,她現在就想把這孩子的嘴縫起來。

梁王:“……他不讓你們看是對的,你們太小了。”

與此同時,大京的承安帝也在聽秦湛瑛做工作彙報。

年底了,總要把之前一年乾的活彙總起來,看看自己乾成了哪些事麼,秦湛瑛來禹的時間不長,乾的事卻不少,巴蜀道的水利和道路、來年春耕都安排了,貴乾道的田畝稅被他按著在改,且道路水利也在搞。

承安帝讚同道:“在農閒時,總要讓那些人有事做,不然他們就要鬨事了,隻是貴乾道多山多石,竟是難以找到平地,在那兒修路也夠費勁的,也隻有農閒時打發一下罷了,正好給百姓們多一口飯吃。”

秦湛瑛:“也不光是打發農閒。”

他將背上的背包往前一甩,打開,倒出一遝考察筆記,將最上頭一本遞給承安帝,提示:“看十三頁。”

十三頁是一張夾進去的紙,展開就是一副秦湛瑛根據已有的貴乾道地圖,自己重新繪製的新地圖,標注了官道、小道的位置,何處時宜種什麼作物,何處分布著漢人,何處是苗人,何處是布衣人,又有大姓宗族聚集地。

與其說這是一份軍事地圖,不如說是官吏治理當地時的最佳參考。

要繪製這樣一張圖紙,獲取上麵的信息,秦湛瑛肯定是抓緊時間帶人把貴乾道都跑了一遍,才能對當地了解到這般地步。

這其中的心血、用進去的心思,還有繪製地圖的人本身對於治理一地的才能,都是承安帝從未在宗室中見過的。

承安帝珍愛地摸著這張地圖,抬頭看著秦湛瑛,發覺這少年比上次見麵時是高了,但也瘦了。

他眼前一熱,動容道:“好孩子,你肯定是辛苦了,難怪瘦了這麼多。”

其實吃飯時胃口還行、隻是為了不上外邊的旱廁而習慣在出門時少食少水結果餓瘦的太子殿下:大伯真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呐。

他謙虛道:“還好,跟著我一起過去的軍士和屬官也有幫忙,這圖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但大伯,您看這的地形。”

就貴乾道那個交通水平,彆說坐馬車去官道了,練過輕功的人去走那兒的官道一不留神都要扭腳,此處點名繪製地圖時摔了個大馬趴的梅沙。

想要把那兒發展起來,不修路怎麼辦?可貴乾道八山一水一分田,即使有布衣人這樣擅長種植水稻的民族,糧食自給依然十分艱難,通過種植成為湖湘那樣的大糧倉是肯定不成的。

一旦人口發展起來,必然要引入經濟作物換錢,然後到彆省換糧,結果問題又繞回來了,還是得修路,貴乾道的普通百姓知道這個問題也沒錢,有錢的富戶不在乎,因為他們出行自有轎夫抬,隻有讓朝廷賠著錢去修路,貴乾道老百姓日子才能好過一點。

“華夏幾千年歲月下來,難道就沒其他有識之士看破貴乾道的窘境麼?自然是有,貴乾道內幾條官道就是這麼來的,但那些路裡的血淚真是多少本書也寫不完,若日後我們要治理天下,那朝廷一定要做好為了百姓賠錢的準備……”

秦湛瑛和承安帝說著這些話,主要是為了讓承安帝意識到,雖然如今國庫裡沒啥錢,邊境還要養著軍隊好打北孟,但自己已經開始為以後治理天下做準備了,也算為日後的財政調動先埋個伏筆,到時候好要錢。

承安帝認真聽著,卻恍惚間有了種自己在做學生的感覺。

也許是秦湛瑛與開龍帝的神態、性情都太像了,又狠又聰明,對王公貴族毫不客氣,又很愛護百姓,對家人也有責任心,會照顧人。

他恍惚了一瞬,又很快回過神來。

不,湛瑛和爹還是不一樣的,爹是挖礦的礦工出身,我出生的時候他才剛開始認字,湛瑛卻是從小就在豪富的呂家成長,接受最好的教育,他比爹底子厚得多,可以預見的是,他的未來也比我們要光明得多。

多讓人羨慕啊。

秦湛瑛感覺到他的注視,頭也不抬地問:“大伯,你覺得我的規劃可行嗎?”

承安帝回道:“當然可行,待天下平定後,就該讓老百姓過些好日子,他們太苦了。”

這一刻,高居皇位多年的承安帝想起了幼時的事:“大伯小時候也是百姓,那時也有吃不飽的時候,海王,就是你那個已經去世的二伯,小時候還忍著餓分我一個半個窩窩頭,但我們家那時候已經算過得好的了。”

“貴乾道那邊山高路難,百姓日子隻會更難過,你把這些筆記留下,朕會細細地看,再找人抄錄備份,這些東西對朝廷來說太寶貴了,你這樣能真的去民間自己走、自己看的做法,對往後禹朝的臣子來說也是榜樣。”

“做過百姓對皇帝來說是一件好事,我也做過百姓,所以我們能聊到一塊。”秦湛瑛對承安帝露出一個帶著暖意的笑意,“我們政見一致,這再好不過了。”

我們、我也、一致等用詞,讓承安帝自然而然地覺得他和秦湛瑛已經站在了同一個立場上,他心中明白這是秦湛瑛與自己加深信任的話術,又知道秦湛瑛說的是實話,一時不得不感歎,這被富貴人家好好養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嘿,他爹和湛瑛脾氣那麼像,說話卻沒這麼好聽。

秦湛瑛說他今年會在禹過年。

承安帝受寵若驚:“我還以為你要回澤與母親過年呢。”

秦湛瑛很實在地回道:“娘在呂宋那邊,太遠了,過去要起碼兩個月,外祖母也在過年時去呂宋了,瓊崖島沒人,我還是回京城比較近。”

他用了“回”這個字,外出這些時日也不斷寫信回京,告知承安帝他做了什麼,如何處理問題,時不時送些禮物,存在感刷得嗖嗖的,讓承安帝、洛皇後夫婦都感受到了家裡有個靠譜又情商高的晚輩是多麼享受的事情。

但凡秦湛麒、秦湛真他們之前能這麼給力,說不定承安帝都會改主意,好好的將他們當做兒子、繼承人培養起來呢。

承安帝心情複雜,卻還是好好聽秦湛瑛做完了一場他登基以來聽過的最清晰明了的地方總況彙報,又賜了金銀表達自己的滿意,讓小太子回東宮去好好休息。

等秦湛瑛走後,承安帝回身,想要看看那些筆記,卻看到一英俊卻神態陰騭冷漠、身材高大卻有些駝背的男人坐在龍椅上,穿一身明黃龍袍,低著頭,神態專注地翻著那些筆記。

承安帝再眨眨眼,男人不見了,筆記都躺在原來的位置上。

他上前整理著筆記,低頭對空曠的宮殿說:“爹,在湛瑛這一代,天下定是能一統的。”

“如果當初,我們能和湛瑛一樣優秀,是不是你就能走得安心一點?你要是能看到湛瑛,肯定和兒子一樣喜歡他。”

沒人回答承安帝的話,他也隻是扶著額頭吸了口氣:“老了,身體不如從前了,爹,您可得保佑兒子多活幾年,至少……讓我有生之年可以再上一回戰場吧,兒子想和二弟一樣死在戰場上。”

一是戰死對他這樣的軍漢來說最痛快。

二來,便是呂家曆代家主也大多戰死,他也想那樣做,想讓世人知曉,不光呂家養出來的秦湛瑛好,開龍帝秦鎔養出來的兒子也不孬,他也是凡夫俗子,想帶著好名聲進棺材。

三麼,便是他戰死後,以後不論禹要對孟做什麼都師出有名,如今天下有逐漸太平的趨勢,隨著禹和澤聯手,他們的強勢使得北孟不敢妄起兵戈,可是太平日子一久,邊軍戰力就必然會下滑,禹想要發動戰爭,朝野內外的阻力就更大,承安帝知道秦湛瑛手腕不錯,他若鐵了心要掀起戰爭,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承安帝本來就活不了幾年了,走之前給繼承人留個發兵的名頭不好麼?

嗬,他終究還是爹的兒子,在為達目的不惜性命這點上還是有點像的。

承安帝看著自己的掌心,嘟囔著:“得讓那小子快點上手了。”

秦湛瑛知道大伯對一統天下的執念,卻不知道對方的打算,他還年輕,對大伯的理解也沒那麼深。

呂家曆代家主雖然不乏戰死的,但也有到壽後如鮫人般潛入深海,在海獸的陪伴下平靜下沉,躺在海洋懷抱之中永遠閉眼的,死亡對他們而言總帶著殘酷的浪漫色彩,但根據娘的說法,呂家沒有“癌症基因”和“老年癡呆”的顧慮,大多都是死前一兩個月會開始虛弱衰敗,高水平的生活質量讓他們都挺樂意活著的,沒誰會主動找死。

所以在呂家長大的秦湛瑛也必然猜不到,他的大伯會是那種為了自己的心願主動衝前線的性子。

他隻是回到宸慶宮,然後聽到有人叫他。

“瑛瑛。”

小太子看著來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叫了一聲:“梅沙!把東西給我!”

秋瑜愣了一下,就看到梅沙將一個長條狀的包裹丟給秦湛瑛,秦湛瑛抱著包裹,整個人一蹦,就從上而下地朝秋瑜砸過來。

“我帶了貴乾道的火腿,快,秋瑜,給我燉個佛跳牆來!”

武當修煉時間兩年半的秋瑜低喝一聲,氣沉丹田,馬步一紮,穩穩接住了小太子,又驚異道:“你看起來長高了,都有一米七五了,怎麼體重一點沒漲?”

再拿手一比劃小太子的腰,秋瑜震驚:“腰圍都縮了啊!原來還有69的!我辛辛苦苦喂出來的肉呢?都去哪兒了?”

秦湛瑛聲音自然而然軟下來,抱怨著:“在外頭吃不好,沒掉稱就不錯啦。”

秋瑜托著他穩穩站好,鄭重道:“發育期不漲秤可是大問題,不就是佛跳牆嗎?我給你搞,但那玩意耗時間,我先給你下個麵條。”

正所謂出門的餃子回家的麵麼,瑛瑛親媽不在,可不隻有鰍魚哥給他置辦這些了。

兩人往殿內走。

秦湛瑛:“我聽說你升官成內閣行走了,特意帶了你說的火腿,還有那兒的茶葉也好。”

秋瑜:“其實那兒的獼猴桃也好,全世界最適合種獼猴桃的就是貴乾道了,那兒要有果農想致富的話,可以給他們送點種子,你在外頭吃不好哦?那睡得好不好?我最擔心你的健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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