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瑜一直不願意讓瑛瑛十五歲就開始打仗, 然後烽火狼煙、腥風血雨裡使勁衝,衝到最後二十七歲英年早逝。
他很清楚秦湛瑛的心脈看似好了,其實是靠真氣接續心脈的手法撐著, 實際上壓根沒好,那不知道怎麼個問題的心臟既沒做過現代化檢查, 也沒開胸做過手術,萬一那孩子哪天和彆人打架打到真氣耗空, 立馬就能出大事。
不能讓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又壞掉, 偏偏這世上最能毀掉健康的地方就是戰場。
所以秋瑜也想好了, 如果他把瑛瑛摁在京城,他自己撞上戰事的概率,應該是不低的, 但無論如何,保住瑛瑛才有以後, 瑛瑛早逝, 那他的功績也會被其他人造作得隻剩一場空。
史書記載, 江百岸去世的第二天,北孟騎兵南下劫掠, 開場就搶走了宏縣所有的糧食, 又砍殺了許多從饑荒之地逃到此處開荒的百姓,劫走大批婦女。
在為江百岸完成了針灸後, 老爺子勉強能說話了。
江百岸咳了,艱難道:“我江家對朝廷忠心耿耿,為何,為何要這麼對我們家的女孩?若早知秦湛麒那畜生根本不行,內心扭曲,我江家就是不顧一切, 也不能讓她嫁過去啊。”
江大統領字字泣血,眼看著那顆忠心都快碎了,他早年答應將江琅嫁去大京,也是覺得作為武將,放一個孩子在京城可以讓皇帝安心,誰知秦湛麒不當人子!
秋瑜鄭重道:“太子會管這件事情,他身在大京,一定已經清楚了事情的真相,絕不會放任浙王世子繼續欺負江家姑娘。”
江百回扶著老妻過來,麵帶憤怒:“秋大人,您是來幫我們軍漢種痘的,我們知道您是好人,可您能否給一句準話,我江家要把女兒接回來,能不能行!這事皇上能不能給個交代!”
秋瑜肯定道:“交代一定會有,你們要接女兒回家肯定也行,我保證,太子不會讓你們失望!”
“夠了,老二。”江百岸咳了一聲,“先去處理正事,去練兵,去巡營。”
即使時態發展到這一步,江百岸作為禹國將領的立場依然是堅定的。
江百回:“可是……”
江百岸:“沒有可是咳咳,去吧,浙王世子不是個東西,可我們還是漢人的軍士。”
在他的安排下,秋瑜還是在軍營中種痘,而程開路則要接手邊軍的左前軍,即呂曉璿原來帶的部隊,加追嵬軍本就又的三千人,共有兩萬八千人,加後勤三萬二。
秋瑜回到自己的住處,打開自己帶過來的行李箱,從裡麵拿出一套甲胄,已經披掛好的程開路神情凝重地問他。
“江家態度如何?”
秋瑜:“幸好江統領還能說話,否則局勢將會十分危險,江琅是江百回的親生女兒,得知女兒的遭遇後,江百回沒當場造反已經是給大京麵子了,江統領的意思就是這事且瞞著,江姑娘的事兒要是散布出去,姑娘自己就先沒了活路。”
話是這麼說,秋瑜倒是第一次理解為什麼在永康時代,江家會變得默默無聞,恐怕在另一條世界線,十五歲的小太子在勞軍時,突然遭遇江百岸被氣死的事件後,也親身經曆了江百回暴怒之下口不擇言的事,因而在率兵擊退來犯的北孟後,他轉頭就將江百回給擼了。
這都不能說小太子是惡意擼人,要秋瑜說應是保護的意味更重些,無法控製情緒、口不擇言的家夥不僅不能為一軍之帥,更不適合做官,因為這人很大概率會將手下人都帶溝裡去。
秦湛瑛登基後就立刻給江百岸追封國公,又給江百回封侯,讓其在京城榮養,又讓江家子弟拜入劉紫妍這樣的能吏手下學習實務,到愨宗時代,江家還有人出仕且做到了一方大員,而這也是劉紫妍最終得以被確認是“真實的在史書上存在過的女官”的證據。
但話題回到秋瑜這裡,現在他要麵對的局麵算不上好。
也不知道時間線是怎麼走的,但在他這兒,江百岸倒下後,北孟人還沒有立刻打過來,但秋瑜知道他們肯定會過來,因為他還帶來了情報,即北孟鷹派宗室阿佩達上位的消息。
在隨程開路步入軍營,在大帳之中與眾將士談論時,秋瑜就發現營中大佬們行事以穩為要。
江百回作為副統領坐在首座下手,沒有說話,另一位副統領安彪說:“統領大人病重,我們不可輕舉妄動。”
言下之意,知道北孟人要出兵,他們也無法主動出兵,隻能以逸待勞。
其他人就點頭。
秋瑜:……
按照史書記載,史書上的太子爺麵對北孟人打過來的消息時十分果斷,他幾乎是隻用了一個時辰就收拾好了江百回,然後把人拉到了軍營開會,接著立刻出兵,帶著騎兵和霹靂彈瘋狂趕路,直接穿插到了敵人前邊,等敵人來了就炸霹靂彈,把過來劫掠的那隊軍士全部吃下。
那個被劫的縣城地理位置極佳,則作為後方醫院和物資中轉地,被劫掠過的百姓們深恨北孟人,幾乎是全員戴孝為前線推物資。
秦湛瑛就靠著手頭的兵馬、後方的支持,反過來把北孟吞掉了三座城池,又拿弓箭射死了對麵兩個軍方將領,儼然一個神弓呂二號。
等著一場仗打完,秦湛瑛的軍事能力得到了敵我雙方的認可,從此朝著馬上皇帝的道路狂奔而去,最後連廟號都是武。
對比一下太子爺堪比閃電的反應速度,這些人光是開會時間就慢了一截。
果然軍隊這種地方,還是得有個雷厲風行的領導才好,不然各個山頭並列,你牽製我我盯著你,誰都彆想好好辦差。
就在此時,程開路出言詢問,應當如何守城,戰線分配、兵力物資分配這些實務。
秋瑜沉默了一陣,作為現場年紀最小的人,他雖然也混了個左前軍副指揮使的名頭,但實際上他隻是湊人數、為程開路掌管左前軍加砝碼的,按理說不該發言。
但他還真有個主意。
“各位,各位,不如我們做個軍事演練?”秋瑜舉手,在吸引到眾人的視線後說,“我在澤國那邊是和女皇陛下學過一點的,她說平時軍中操演也算頻繁,她也帶軍演練過數次,且她偏愛在戰線旁演練,演練得興致上來了就會直接出擊。”
自然了,呂曉璿出擊前肯定會先備好物資,說是興致來了去打人,其實背地裡光備用方案都準備了好幾個,但自從她這麼乾過後,北孟守軍就成了驚弓之鳥,隻要她在戰線上擺開架勢演練,對麵就必須警戒,多來幾次,便讓對手疲憊不堪,是一種疲軍之計。
但在敵人隨時會過來的情況下,去搞一場能就地變為實戰的軍事演練,也不算錯啊。
這話讓帳中的軍漢們眼前一亮。
是個好辦法啊。
接下來的事就歸專業人士們來了,如何演練,要帶多少物資,一旦遇到敵軍並出擊要帶回怎樣的戰果,這些不是秋瑜能乾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