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秦湛瑛也不能否認, 做呂瑛很輕鬆,家裡有長輩在,他肩上沒有沉重的責任, 隻要在家人的羽翼下好好長大就行了。
前世到了四十歲以後, 手握禹朝最高權力的秦湛瑛日常心理壓力山大,在秋瑜、呂曉璿和金虹珠、程越寒的幫助下,他的確是用突破的技術開啟了新的時代,可隨之而來的卻是資本的崛起, 以及資本與官、軍無法避免的勾結, 以及龐大國家建立幾十年後必然會有的腐敗。
若非還掌握著軍權, 即使是秦湛瑛也不敢說他能完全壓得住場子。
越到後期, 秦湛瑛管禹朝時的心態, 就和一個沒駕照的人開著兩百碼的車在過山車的軌道上颼颼狂飆一樣。
他麵對的都是前人沒遇到過, 是翻天覆地的變革的開端, 書上找不到答案, 一個不小心人仰車翻, 造成的後果根本無法估量。
令人欣慰的是,在他閉眼之前, 那點他渴盼已久的星火, 已經出現了。
唯一遺憾的就是他走得比秋瑜早了。
秦湛瑛活到了七十一歲, 仍然沒能夠到呂家的平均壽命,但至少他挑好了繼承人,那是瑪卡瓦露的小叔碧林與秦湛瑛的妹妹秦月湖所生的一女兒的長女, 說起來複雜,其實就是找了個孫輩繼位。
沒辦法,呂家人太能活了,從秦湛瑛登基開始, 其實就有很多人默認最後接班的得是他的孫輩。
他前世身體的衰敗來得也不算突然,就是從某天開始更容易得一些小病小痛,分明白色還未染儘發絲,那磅礴的內力卻也接續不動心脈了,因為他的心脈到了一定年限就開始枯萎,先天的苦痛原來從不曾放棄殘害他,直到他生命衰弱之時,又蹦出來給了他最後一刀。
秋瑜想法子找來天下名醫,卻也救不了他的性命,秦湛瑛倒是淡定,在自己衰敗但又還不到死的程度的時候,裝死騙了一波野心家出來,把他們打死,最後順順利利地把權力交接給了下一代。
死前秋瑜一直握著他的手,向他承諾會為他辦好葬禮,會在故鄉七星嶺種一棵月桂紀念他。
秦湛瑛握著秋瑜的手,想說話卻說不出,他很愧疚,因為為了防止秋瑜的權力過大,影響到下一代帝王,他一直有意無意地削弱伴侶的勢力,就像他對其他臣子也防備到了最後一刻。
而秋瑜永遠默許他的做法,支持他,一點怨言也沒有。
誰叫秦湛瑛必須永遠戒備人性呢?他不這樣警惕,就是對國家的不負責,如他這樣複雜而冷硬的愛人,也虧秋瑜能全盤接受下來,還和他過了一輩子。
隻是沒料到眼睛一閉一睜,他居然抵達了禹武宗那條時間線,開啟了新的一生,就仿佛造物主也知道他前生抱有遺憾,要用今生來彌補他。
做回呂瑛對他來說是一件幸事。
94年出生的呂瑛按部就班,3歲上幼兒園,在幼兒園中把《資本論》和《▇▇▇》等書看完,總覺得心裡放了多年的忐忑落了下來。
他曾經發現的那些規律是對的,他暗中讓秋瑜交給那些火種的書也沒有與這些書相悖的錯誤,太好了,沒有誤後人子弟。
6歲上小學,讀完小學第一個學期,他找其他呂家第三代的兄弟姐妹要來中學課本翻了翻,發現都是他在禹朝就已經會了的東西,乾脆就去找呂深申請跳級考試。
“起碼讓我去上初中吧,小學的孩子都太吵了,總是有小孩來揪我的辮子。”
呂瑛和難得放假的某保密部門主任呂深有條有理地說著。
這辮子還是呂空的老婆楊蕊藍要求呂瑛留的,說是命辮,結果呂瑛老被調皮小鬼揪辮子,煩死了。
呂深也是從呂瑛這個階段過來的,她慢吞吞點頭:“也不是不行,但是瑛瑛啊,你上了中學以後就要開始考慮上什麼大學,以後進什麼專業了,雖然平時是房子和躍躍帶你,你戶口本上的戶主還是我呢,要知道養母我工作特殊,你以後是肯定不能出國留學的,所以……”
呂瑛很上道:“我知道,咱家大半人都不能隨便出國,我以後也會考國內的大學。”
燕京航空航天大學就挺好的,上輩子就習慣上天下海的呂瑛這輩子很想飛到更高的地方去。
呂深:“唔?我還以為你會想走你大外公和三外公的路子。”
呂瑛的外公是呂房,大外公就是斷了胳膊後去鋼鐵廠的呂繞,三外公就是呂房的三哥呂風,呂風大學時學了建築,這兩人後來都走了政途,呂繞去年才退下來,退下來前做到了▇,呂風則覺得自己還能再乾幾年,如今是▇。
呂瑛吐槽:“我上輩子和人鬥心眼還沒鬥夠嗎?這輩子我想做更單純的職位,先看看能不能在科學方麵做出成績吧,不行的話就走太公公的路線。”
太公公呂空是軍人,退休前做到了▇,呂瑛性格強硬,謀略過人,軍事資質有史書作證,的確是強,那他走這條路也挺合適的。
呂深:“也行。”
呂瑛雖然是老呂家第三代,但在史書上乾過皇帝這個職位,又是公認的全家心眼子最多的人,家庭話語權很大,偶爾會給長輩參詳一些事,對人性的分析基本一說一個準,他想好了走什麼路子,全家都會支持和讚同,也是當下一代的一家之主在培養了。
呂瑛自己也爭氣,開動著情商智商雙高的腦瓜子,家庭關係就處理得極好,和院子裡其他小夥伴玩時,也基本是頭狼的位置,呂空的一些老戰友看到這小孩,都會讚歎一聲“真是又聰明又好看,老呂的子孫質量真高啊”。
日子如河水一般流過,秦湛瑛高中畢業時也不過12歲,高中期間參加了世界物理奧林匹克競賽,拿了個金牌,結果連高考都不用參加,就被特招進了心儀的大學,暑假時打算背包出門去旅行。
同輩的表哥呂晨和呂瑛高三時同班,靠著呂瑛的學神筆記成功爬進985,正是心滿意足的時候,見自己的金大腿要出行,立刻拿著身份證明拍胸部。
“瑛瑛,你才12歲,單獨出行肯定不成,我滿18歲了,我帶你一起吧。”
正好,和瑛瑛一起出門,連旅行攻略都不用做了,嘿嘿~
呂瑛哦了一聲。
路過的呂房提醒:“出門在外注意安全,遇到壞人時動手彆太狠。”
2006年的治安不算壞,但也好得有限,走路上還能遇見騎著摩托的人搶行人的包,甚至是揪阿姨大媽的金鐲子金耳環呢。
呂瑛又哦了一聲,將第一個目的地定為湖北武漢。
呂晨還在那傻兮兮地笑:“呀,去武漢過早呢?我在天涯的網友都說那兒早上流行吃熱乾麵。”
隻有沐躍用手機發了個短信。
【鰍魚崽和璿璿一樣,他們都還沒有記憶。】
秋瑜和呂曉璿都還未穿越時空與他們相遇,彼此之間還是陌生人。
呂瑛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
湖北省值得玩的地方很多,武漢可以過早,可以參觀省博物館,可以登黃鶴樓,再夜遊江景。
等到了十堰市,呂晨問:“瑛瑛,咱們去爬武當山呀?”
呂瑛:“嗯。”
他這輩子心脈沒有毛病,又自小營養好,還練武,體力無需多言,武當山而已,很快就爬上去了,同行的呂晨卻不慎中暑,頂著濕毛巾趴在樹蔭底下,呂瑛將他安置好,傍晚才出門轉了轉,轉入了弟子們練功住宿的地方。
孩子們似乎是犯了錯,正一個個哭著臉蹲馬步,其中有個鶴立雞群的小孩,臉很稚嫩,身高卻不輸成年人。
呂瑛靠著樹,忍不住笑起來。
前世秋瑜總喜歡自稱在武當蹲馬步時間兩年半,結果現在一看,他在武當蹲馬步的時間才不止兩年半呢,難怪下盤那麼穩,踹都踹不動。
看完武當山的風景,呂瑛轉道去了恩施看大峽穀,之後去神農架,呂晨是徹底被累趴下了,回來時兩人又到十堰休息。
呂晨來不及問為何又跑到十堰來,趴在旅店酒館裡呼呼大睡。
呂瑛去了一個排球館,看到一群小孩在熱火朝天地打練習賽。
那之前還在武當山練武的高個小孩遊子瑜拖著球,砰的發出一個大力跳發,對麵的球員沒接住,遊子瑜便得意地雙手叉腰,和對手喊話。
“洛河,放棄吧,你從沒在比賽裡贏過我呢,我才是湖北最擅長發球的小學生!而且我比你高,你突破不了我的攔網噠!”
球網對麵的洛河滿臉不服氣:“你等著,我這就發個飄球飄死你!”
兩小孩較上了勁,將比賽打得熱熱鬨鬨。
呂瑛站在旁邊安靜看完了比賽,等比賽結束時,外頭下起了雨,其他小孩倒是都被家長接走了,遊子瑜的媽媽是省籃球隊教練,爸爸還沒退役,來不及接他。
高高大大的小孩站在球館門口,仰著頭等雨停,就有一把折傘遞到他麵前,也不知為何,傘麵上有一隻小白鴿,遞傘的人比他矮一點,臉上戴了個奧特曼麵具。
遊子瑜禮禮貌貌:“敢問這位迪迦兄,傘給我了,你怎麼辦?”
呂瑛歪歪頭:“你以後還給我家就行了,我打的走。”
遊子瑜揉了揉發癢的耳朵,感覺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聽見這麼柔軟好聽的聲音。
“那我怎麼還啊?你家住哪?”
呂瑛:“等我下次來找你的時候,你叫魷魚,對不對?”
魷魚是比賽時,遊子瑜的對手嚷嚷的外號,他連忙解釋。
“我大名叫遊子瑜,讀十堰市育才小學,下學期就三年級了,我媽媽叫易雅宣,是省籃球隊的教練,你到我小學或者省籃球館去,都能找到我,我還可以給你我爸爸媽媽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