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空殼與轉變(1 / 2)

人們對於美味的界定是什麼?

是口味?是外形?是創意?還是更加深層次的東西?

在改良甜品的過程中, 幸平創真不斷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做好的覆盆子撻精巧可愛, 撻皮酥脆,慕斯鬆軟得像在喝荔枝味的玫瑰花茶,至於味道,大家好像都覺得非常不錯的樣子。

“非常經典的味道, 同時又富有創新, 用杏仁奶油和新鮮桂圓鋪就的底層與傳統撻都不一樣, 我還是頭一次吃到這種搭配, 意外地好吃。”

“還有荔枝和玫瑰花的組合……馥鬱與清甜結合起來, 兩者都是少女感滿滿的材料, 渾身上下充斥著粉紅泡泡。”

很精致,很好吃,舍友的評價都很高,但幸平創真總感覺差了點什麼。香甜的慕斯在舌尖蔓延,紅發刺蝟頭少年閉上眼,卻無法感受到這道甜品的靈魂。

仿佛一個女孩子被盛裝豔抹, 穿上華麗的衣裙,描上緋紅的眼線, 淡粉的唇被點上朱砂,你努力把她打扮得那麼風姿卓越, 結果到頭來卻依舊蒼白得如同一個精致的人偶。

她的眼睛是死的, 瞳仁枯槁, 你注視著她, 仿佛看到一具蠟像。

幸平創真努力想要給她注入生機, 讓她眉眼變得靈動一點。但是一次次失敗,呈現出來的還是一具空殼。

怎麼會這樣呢?沒有辦法將自己的心意融入料理,品嘗到的也不過是精巧地堆砌起來的東西。烙不上自己的影子,那這個覆盆子撻和彆的什麼覆盆子撻又有什麼區彆?

“啊……大概是因為幸平仔對法式撻本身沒有什麼特彆深刻的感觸吧?”帝光中學,兩個少年坐在椅子上,紫原敦懶懶地靠著椅子,時間接近傍晚,落日的餘輝灑在男孩身上,臉龐的線條也柔和了不少。

“雖然我不懂什麼料理,隻是普通的美食愛好者而已,但卻也知道,想在料理上烙上強烈的個人風格印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對料理本身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觸,又怎麼能在製作時帶入其中,讓食客體會到那種心意呢?”

“覺得困惑的話,不妨反過來想想,幸平仔你……當初為什麼要選擇法式撻呢?”

“我……”涼風拂過發梢,鴿子從樓宇間飛過,幸平創真張了張口,金色的眸子卻是一片迷茫。

對啊,我當初為什麼要選擇法式撻呢?

最初的試做,明明是鹿兒島的輕羹果子——白白的軟軟的,咬下去豆沙馬上滿溢出來。雖然隻是街邊小吃,樸素得什麼裝飾和造型都沒有,但是暖流下肚,繃緊的身子驟然放鬆下來,好像一身的疲憊的掃除。

這是真實注入心意的料理,食客能感受到料理人的心境,仿佛剛才風雪肅然的屋外回來,抖落肩上沾染的細雪,麵對燈火融暖的屋內,心情慕地放鬆下來。

不做輕羹果子,他還可以做楓葉饅頭,納豆團子,麻糬冰激淩,今川燒……這些傳統的日式零食,都是他很有感觸的東西,從小吃到大的東西,回首漫長歲月,依然深深銘記的東西。他為什麼要做法式撻?

“但是,說到底你所說的這些也不過是街邊小吃一類的東西罷了,出現在食戟之中的話,怕是會變成笑話的吧?”勝子的話又在耳邊響起。除了本身就思維相當跳脫,經常把普通食材亂搞一氣的才波誠一郎,其餘的舍友都不讚成他在食戟上做這些東西。

味道不錯,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就像你去吃米其林的星級餐廳,大師傅水準極高,料理做得都蠻好,你可以叫一瓶1976年伊貢*米勒產的TBA級冰酒,或是1990年份羅曼尼·康帝酒莊的紅葡萄酒,但是你沒辦法跟他們叫一瓶可樂,他們不會提供這種廉價貨色的,會覺得降低了餐廳的格調。

於是他在各位舍友的建議下選擇了以精巧著稱的西式甜點,草莓撻,拿破侖,泡芙,瑪德蓮貝殼蛋糕,慕斯蛋糕……可供的選擇太多,倒是變得有些難以抉擇。

反正這些他都沒怎麼吃過,乾脆抓鬮吧。然後幸平創真就抓到了法式撻。

俗話說得好,開局全靠緣,發展看上天。要說回憶,也不是沒有,但是……

便利店特價的法式撻,這種回憶還是不要算了吧!按照那種硬邦邦的口感做出來的東西,被完全嘲笑了啊——他當初買到的,根本就是讀做法式撻,寫做硬吐司夾奶油的偽名商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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