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爹氣紅了臉，臉紅脖子粗地嚷嚷道：“他們可還指望著我們倆給他們養老送終的！怎麼敢不要我們？不要我們的話，倆老貨那些祖業，田地啥的往後要給誰？”
宋媽也點頭，受到自家丈夫影響，立馬也拋棄奇奇怪怪的想法，立即順著氣道：“可不！冬菱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問她是不是我們倆親生的！笑話！老娘我辛辛苦苦生了兩天下來的閨女，她問自己是不是我生的！？”她也越說越生氣！
嘴上說到這兒，腦子裡頭也飛速閃過幾副畫麵，都是自己做產檢和臨產時候的景象，但是她自己和丈夫的臉總是看不清楚，當時是什麼表情的呢？
宋媽說著說著眉頭又擰起來，她被宋冬菱這句質問一下子給穿到了內心深處去，硬生生挖起她的記憶。
她忽然又有個疑惑，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不該是這樣的，自己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竟然有些想不起來？這個疑惑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有人會忘記自己曾經的樣子麼？她順著這個想法想，忽然也發現自家記不住自己愛人從前是什麼樣子的了，這也叫她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慌當中。
越想越頭疼，越心痛，宋媽的臉色就越蒼白。
宋爹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的，看著宋媽臉色不對勁，立馬就過去扶著，聲音都不禁緩和下來，擔心地詢問道：“老婆，你怎麼了？你沒事兒吧？”
宋媽從頭疼中掙紮地睜眼，一抬眼就看見自家丈夫擔心的模樣，她忽而也閃過很多片段，那些片段裡的丈夫，麵部忽然退卻濃霧，那分明都是溫柔的神情啊，再和這些年來的丈夫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也隻有這樣擔心的表情，才能和從前重疊。
她心裡忽然有種錯亂，好似這個世界是不對的。
有哪裡不對。
剛剛有這個想法，她意識就立馬斷片了，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出現在醫院，自家丈夫正坐在自己床邊，正跟乾女兒打電話呢，對方似乎也很緊張。
“……彆彆彆，你彆趕回來，你媽她沒啥事兒，就是被你姐給氣的！你這學業都還沒完成呢，可彆耽誤了，這錢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倆會想辦法的！打工？！！打什麼工？！國外這麼亂的！”
宋爹才這麼說完，就發現宋媽醒了，連忙高興地對著手機說道：“羽笙啊！你媽醒了，你要不要跟你媽說說話？來，老婆，咱們閨女要跟你說話呢！”
宋媽心裡想著啥閨女不閨女的，自己親閨女又不是她，雖然心裡閃過這個想法，但是她竟然控製不住自己身體，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接過手機。
她忽然聽見自己高興地說道：“乖乖啊？我啊？我沒事兒！我好著呢！你聽聽我這嗓門哪有不好的？！哎喲！都是被你姐給氣的！要是她有你一半懂事，那我可太省心了！誒，彆彆彆，你不用回來……”
宋媽內心深處發現這個事情後，已經覺得毛骨悚然，似乎肉體跟靈魂區分成兩個部分，自己竟然無法統一，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照著彆人給的劇本在演著，這個想法讓她覺得驚悚。
但是宋爸好似沒有發覺這個問題，他還是這副模樣，但是和自己記憶深處的丈夫，不生氣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她不該對彆人這般溫柔，他應該隻對自己和自家閨女這麼溫柔才對的啊。
宋媽已經快把自己給嚇死了，但是表麵的她還是笑盈盈的模樣，還嚷嚷著不能浪費錢，情緒激動暈過去而已，現在聽到閨女打電話回來，就好了。
她吵著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