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1 / 2)

萬春街 小麥s 6938 字 5個月前

眾目睽睽之下,事情突然轉了個彎,變成了陳東海夫妻吵相罵打相打,萬春街的居民們始料未及。至於陳東海是不是真的還惦記著顧南紅,誰知道呢,不過給大家茶餘飯後又增添了一句笑話而已,這萬春街前前後後,惦記顧南紅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都幾十年前的事了,誰還咬著這不放,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心眼太小。

陳東海下手原本是有輕重的,不打不行,老婆這簍子捅得太大,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關鍵是太缺德了,好歹陳顧兩家是姻親,誰能這麼缺心眼地坑自家親戚?何況顧東文是什麼人,他要是記了仇,哪天回家路上莫名其妙斷手斷腳都是輕的。偏偏錢桂華就是這麼個缺德又缺心眼的女人,被嫉恨和羞惱衝昏了頭,吃了陳東海幾下桑活(揍),豁出去連撕帶咬指甲撓,工廠裡聽來的那些下三路的臟話嘩啦啦往外倒,沒幾下陳東海就處在了劣勢,罵也罵不過打也打不過,狼狽不堪。斯淇跟著陳阿爺陳阿娘也趕到了,小的哭,老的罵,都不頂用。

顧阿婆顛著小腳舉著掃把跑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朝著錢桂華臉上就掃了上去,“沒見過嘴這麼賤心這麼黑的女人,陳老三娶了你真是瞎了眼,當年我家西美懷著斯南,你就對著斯江瞎說什麼爸媽不要你了,害得她四歲就一個人跑去火車站找爹媽,現在又來害我孫子,你自己也有兒子女兒,那種話也說得出口,天雷怎麼不劈了你!雷不劈你我老太婆來劈!”

錢桂華挨了兩掃把,又被陳東海捉住了手臂嗬斥,氣血上頭,梗著脖子喊:“我說什麼了?我誇你家顧東文氣量大不行啊?可憐你孫子命不好不行啊?我哪說錯了?又不是我□□了他媽才生下他的,又沒說□□犯的兒子將來也會是□□犯——啊!”

“夠了沒!冊那還敢造謠?尋西啊儂!(找死啊你)”陳東海這一巴掌打下去,手都麻了,他鐵青著臉,眼角看著顧東文撥開了陳東來就要走過來,反手又是一巴掌。

斯淇揪緊了阿娘的衣角,低泣著爭辯:“姆媽沒造謠,我親耳聽見景生哥自己這麼對斯江說的,姆媽沒說錯話呀——”她聲音太小,沒人留意。

錢桂華捧著臉呆了片刻:“我的耳朵?我這個耳朵什麼都聽不見了——”她側耳去聽周圍的人在說什麼,左耳裡有尖銳的嘯叫聲,又悶又脹。

陳東海揪住她胳膊往回走:“彆裝死了,過來跟東文哥道歉,鞠躬磕頭都行,東文哥要是不點頭,你馬上跟我去領離婚證。”

“陳東海你個死人,你把我打聾了,你敢把我打聾了?”錢桂華像條瀕死缺水的魚在他手裡彈跳起來,拚命喊起居委會幾位乾部的名字來:“救命,我要找警察,劉主任,快幫我叫警察,我真的被打聾了——陳東海你個王八蛋,離婚就離婚,我還要去告你,你該去坐牢,還有你顧南紅,你也打我了,我也要告你,你跑不了,你們都得去坐牢!”

劉阿姨幾位乾部一看小事變大事,大事出了事,趕緊圍了上去。

看著狀若瘋虎的錢桂華,南紅把東文推去自家姆媽身邊,甩了甩手腕作勢又要上前:“行啊,反正你要告,那我多打幾下才不虧,東海你讓開,我們女人間的事你彆摻和了,錢桂華,我今天就打你了怎麼樣,我早就想打你了,讓你不要臉,拐彎抹角托我男人給你從國外帶東西,還指定要跟我買一樣的,呸,你也配!”

陳東海見錢桂華捂著耳朵不像作假,趕緊架住南紅的手:“阿姐慢點,我剛剛手重了點,等歇先看看她耳朵有沒有事。”

阿爺扶著陳阿娘,急喘了幾口氣就往後倒。陳東來和陳東方兄弟兩個趕緊扶住老頭子,讓西美去打電話叫救護車,現場亂成一片。西美魂不守舍地往公用電話亭奔,打了好幾個激靈,她想了又想,剛才斯淇聲音雖小但她聽得明明白白,錢桂華不是造謠瞎說的?大哥和北武還有姆媽從來沒提起過這事,景生的親生父親竟然是□□犯?他姆媽到底是怎麼死的?景生那個孩子——西美想起景生的各種好,又想起家裡人對他姆媽諱莫如深的樣子,不由得心亂如麻。

***

陳東海會動手打老婆,萬春街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之前兩枝口紅惹出來的鬨劇時不時還會被當做笑談,但大年初二他當著百來號街坊鄰裡和居委乾部們的麵,把老婆打成左耳失聰,委實讓人彈眼落睛,跟著陳阿爺被氣得發了心臟病,救護車嗚啦嗚啦把人送去醫院,居委會保護受傷婦女,警車嗚啦嗚啦把陳東海送進派出所,這個豬年春節就這麼鬨翻了天。

錢桂華在派出所裡哭得撕心裂肺,喊著要驗傷,要警察為她做主收拾陳東海這個吃裡扒外沒良心的狗東西。

“想好了伐?”女警涼絲絲地問:“驗了傷,就不是民事糾紛了。”

“那會是什麼?”錢桂華捂著臉吃了一驚,把懷裡嚶嚶哭的斯淇推開了點。

“耳朵被打聾,至少是輕微傷,也可能是輕傷二級。”女警翻了翻過往案卷,撩起眼皮瞥了錢桂華一眼:“先拘留十天,差不多能判個三年。不過今年上麵有新文件,這種當眾毆打婦女都算流氓罪,要是情況惡劣導致民憤激烈的,可以判個十年八年。”

錢桂華嚇了一跳猛地站了起來:“那可不行!”這麼一站,剛才什麼都聽不見的左耳裡突然傳來一陣耳鳴,又悶又脹,她趕緊坐下,緊緊捂住左耳,一臉痛苦。

女警見多了這種家庭糾紛,把案卷一合:“那你想怎麼弄?接受居委調解伐?”

錢桂華騎虎難下,勉強點了點頭又問:“那前麵還有人打了我四巴掌,能讓她坐牢嗎?那個女人發神經,打得我疼死了。”

女警看她的眼神就有點奇怪:“你耳朵是她打聾的?”

“這——不好說,應該有關係吧,肯定有關係。”

“要有證人證據驗傷報告,你可以告。”女警站了起來:“不過你老公承認是他打聾了你左耳,誣告也是要坐牢的,你想想清楚。”

錢桂華又哭了起來,這都什麼事啊,她隻是想讓警察給陳東海點顏色看看,沒想要他坐牢,他要坐了牢她怎麼辦,兒子女兒怎麼辦,該坐牢的應該是顧南紅才對,他這個十三點主動認什麼罪,明明顧南紅那四巴掌打得她耳朵嗡嗡響了半天,要說他心裡沒有顧南紅,她死都不信,聾了一隻耳朵的人是她啊,越想越氣越想越冤越想越窩塞。陳斯淇摟住姆媽的腰哭得不行:“姆媽,不要讓爸爸坐牢,求求你,我們回家吧。”母女倆哭成一團,一派人間慘劇。

***

顧家也亂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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