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第二百五十章(2 / 2)

萬春街 小麥s 7956 字 3個月前

斯好不樂意了:“看的人都要長偷針眼!”

顧東文也笑了:“小胖子才不怕,他是男的,被人看隻卵,他又不吃虧,哈哈哈哈。”

斯好氣得嚷嚷,差點哭出來了:“虧的!虧的!我虧大了!”

顧阿婆笑罵兒子:“放你的屁!囡囡和南南都是大姑娘了,你還喝幾口馬尿就胡說八道!不要臉!”

斯南看著斯好沒心沒肺地笑哈哈。

做賊的難免心虛。聽到“脫光了”、“赤屁股”“看光”這些敏感詞語,斯江下意識地就瞄了瞄身旁的景生,明明已經近視三百度了,也沒戴眼鏡,偏偏看得清清楚楚,景生的耳朵紅得發紫。

察覺到斯江的視線,景生拆螃蟹的手一停,咳嗽了兩聲後,舉起筷子敲了敲玻璃杯:“好了好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彆說了。說說攤頭生意,還有大嬢嬢那邊怎麼樣?”

顧東文把剩下的半杯黃酒一口氣下了肚,歎了口氣:“生意還可以,就是肖為民隻赤佬又進去了。”

“啊?”斯江一愣:“他不是戒了嗎?”

“黃賭毒,要戒斷很難的。”景生補了一句。

顧東文點點頭:“他是春節過後出來的,我叫他還來幫忙,他死也不肯,到處找工作,三十幾歲的人,初中文憑,檔案裡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哪裡找得到單位?”

顧阿婆歎了口氣:“所以人呢,真的一步也不好走錯,一步錯步步錯,再想回頭就難了。”

斯江想到父親,真是應了外婆這話,心裡難受起來,默默低下了頭。

一堆螃蟹肉被夾進她碗裡。

景生收回筷子問斯南:“你夜裡想去外灘看燈伐?”

斯南看向斯江:“阿姐,儂去伐?”

斯江搖頭:“今年不去了,年年去也沒什麼意思,到處人擠人。”

斯好很失望:“我還從來沒去過!你們都不帶我!”

斯南嘴一撇:“就你?走到外灘再走回來?你上次去大表哥學校沒走幾步路就喘得不行,誰回來後躲在淋浴間哭哭啼啼的?”

斯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景生拍了板:“那我們去西宮吧,也有燈看,人還不多,溜冰場重新澆過水泥,沒什麼坑。斯好,想學溜冰嗎?”

“想,阿哥儂教吾?”斯好的臉皺了起來,有過被阿哥帶著跑步的慘痛經驗,他實在不想被景生教。

“讓斯南教你。斯南,你以前溜冰一直不太行,現在怎麼樣?行嗎?”

“我怎麼不行!”斯南玻璃杯咣地落在台麵上,豪氣萬丈地拍著胸脯道:“你去我們烏市友好路上問一問,有什麼是我陳斯南不會的?告訴你大表哥,絕對沒有!我可練了一整年呢,還在河上練冰刀了,這個你們肯定都不會,全家隻有我會!等以後河裡結了冰,我教你們溜冰刀!”

“真的嗎?!”斯好激動起來。

顧東文嗬嗬笑,伸手擼了把斯南的卷毛:“戇小寧(傻孩子),我們上海的河浜要是結了能溜冰刀的厚冰,那叫□□。”

冰刀沒指望了,四輪溜冰鞋還是可以將就玩一玩。明天就是國慶節,西宮的確比往常禮拜六禮拜天還冷清些,溜冰場反而溜得出速度。

斯好摔得齜牙咧嘴,捂著屁股喊疼,卻被嚴要求高標準的斯南逼著繼續,屢摔屢爬,屢爬屢摔。

景生溜了十幾圈,見斯好終於能抓著欄杆走上七八米遠了,叮囑了斯南幾句就準備出去。斯南背對著斯江朝他擠眉弄眼雙手合十,被景生彈了一記,捂著額頭嗷嗷叫。

斯江抱著幾包零食坐在邊上發呆,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動靜。

“喂,發什麼呆呢?”景生換好鞋子洗了手,坐到斯江身邊。

斯江臊紅了臉,支吾了兩聲:“沒,沒啥。”

景生看了她一眼:“在想你爸媽的事?”

“你也知道了?”斯江一怔,想到斯南既然跟她說了,肯定也會跟大舅舅說,大舅舅肯定會告訴阿哥。

“你給他們打過電話了嗎?”

“嗯,給我爸打了電話。姆媽那邊我沒問,她沒跟我說隻跟斯南說了,大概不想我知道吧。”斯江聲音越來越輕。

“你爸說什麼了?”景生伸了伸腿:“你要不想跟我說也沒關係。”

斯江搖搖頭,沉默了片刻後開了口:“不是,要是不跟你說,我也沒人能說。我爸——他沒說什麼,就承認是他犯了錯,讓我勸勸姆媽。”

“犯錯?”

“他跟彆的女人在一起,被我媽撞到了。”雖然艱難,斯江還是說出了口,說出口後真的輕鬆了一些。她看向溜冰場裡的斯南,斯南大概對男女之間的事還沒有具體的概念,所以說出來以後可以立刻甩在腦後,又或者斯南不怎麼在意爺娘的事,離不離婚她無所謂。

斯江下午打完公用電話後其實已經在西宮的湖邊坐了三個鐘頭,哭倒沒哭,她曾經相信姆媽是為了愛情遠赴邊疆的,但就算事實的確如此,那份“愛情”也已經被漫長的歲月和充滿荊棘磨難的生活磨礪完了。至少她看到過“愛情”的模樣,並不是父母親那樣的。

她難過的是“父親”這個角色的徹底崩裂。斯江沒辦法不去比較身邊的男性,一直以來“父親”位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個位置,比起舅舅們,父親當然是遠遠不如他們,至少對於斯江而言是失望居多,但比起兩個叔叔,父親似乎又不算太過失職。他在她心中即便不再高大偉岸,但絕對不至於卑鄙猥瑣。然而現實偏偏這麼殘酷。

有一個令人不齒的父親,斯江為此感到羞恥。他解釋得越多,抱怨得越多,斯江越看不起他,越看不起他,就越反省她是否繼承了父親骨子裡的涼薄和自私。唐澤年對她所做的,令她覺得有壓力,覺得煩惱。這點和父親抱怨姆媽的奉獻是不是如出一轍?

出於身為女性的自覺,她能想像姆媽的痛苦,又不敢想像她的心路,這會使她更加厭惡父親,偏偏理智上,她明白父親所抱怨的所解釋的,無論她怎麼看不起他,也是合理存在的。關於人性的醜陋和複雜,想得越深,斯江越痛苦。

“我——”斯江看向景生,“我不想出國了,我不能丟下姆媽,不能丟下南南和斯好。”

景生靜靜地看著斯江,突然莫名有點嫉妒顧西美。

“你姆媽幾歲了?”

“啊?”斯江一怔。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