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戇。”斯南嗤笑了一聲搖搖頭。
趙佑寧的心思還在琢磨著顧景生和陳斯江,被她一個字拉回思緒,眼前藍天白雲碧碧綠的湖水,“失戀”兩個字好像遠去了不少,與其說是失戀,不如說是失落。
“那個——你難過嗎?”趙佑寧問出口就後悔了,“不好意思,我不該問的。”
斯南怔了怔,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歎了口氣雙臂後撐在地上:“難過了好長時間呢,哭也哭了,鬨也鬨了,罵也罵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表哥要喜歡彆人,我也沒辦法。”
“你——跟你姐鬨了?”佑寧被這瓊瑤電視劇的走向嚇了一跳。
斯南白了他一眼:“我跟我姐鬨什麼啊?她又沒拿刀逼著大表哥喜歡她。我就跟大表哥鬨了幾回,他都不理我。”
末一句說出口,委屈和難過鋪天蓋地地漫上來,斯南覺得丟人,索性把臉埋進了膝蓋裡。
趙佑寧看著她肩頭微微地顫動,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拍了拍斯南的背:“要麼等下我請你去吃湯團?買四隻肉的,都給你。”
斯南破涕為笑,反手拍開他:“儂煩色了(你煩死了),我就要難過一會兒。”說是這麼說,到底不好意思再落眼淚水了。
趙佑寧拔了兩根狗尾巴草在手裡折來疊去,輕輕歎了口氣,說不出的惆悵惘然。比起斯南,他對斯江的“歡喜”好像淺薄得很,沒落到過實處,輕飄飄的,所以難過也很有限。又或者是因為他選擇了物理的原因,想一想宇宙和自然,一切人為的不快樂都變得微不足道。但那種不快樂雖然表麵上消失了,依然有肉眼看不見的“力”在往外輻射。
“我想好了,這輩子我都不結婚也不生小孩。”斯南斬釘截鐵地宣布。
趙佑寧一呆:“至於嗎?”
斯南籲出一口氣:“我好朋友也是這麼想的,我們說好了,上同一個高中,以後考同一個大學進同一個單位,一起住一起吃,一起旅遊,一起老死,男人算什麼東西,哼。天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這好像有點太偏激了吧,”趙佑寧小心翼翼地開導起小阿妹來,“你現在才十四周歲,等你二十四三十四的時候,想法肯定會不一樣。人都是會變的,你想想你四歲的時候在想什麼。”
斯南認真地想了想:“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和唐歡還有彆的原因才這麼決定的。”
“唐歡是你好朋友?”
“嗯,我把你出的題也給她做了,我們倆這次都考得蠻好的,對了,她還說要好好謝謝你,要請你看電影吃冰淇淋咖啡。”
趙佑寧笑了起來:“行啊,我們一起去,那你到了高中還裝嗎?當個表裡如一的努力刻苦的好學生不也挺好?乾嘛要背著人偷偷用功?”
斯南眉毛一挑:“嗐,那怎麼顯得出我厲害?!”
趙佑寧見她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你是不是傻”,不由得笑得前俯後仰。
斯南難得老臉一紅,劈手把他手裡的狗尾巴草搶了過去:“裝也要裝得像個天才嘛,好處多著呢,你不懂。”
“好吧,不過我要是去了美國,你半夜打電話來問題目我可能在上課,怎麼辦?”趙佑寧替斯南想得還挺遠。
斯南比他實際多了:“欸?你當我傻啊?我家電話可打不到美國!就算能打我也不乾啊,國際長途多貴啊!”
趙佑寧撓了撓發腳:“這倒也是。”
“你打給我啊,我接電話不要錢,”斯南笑眯眯地把趙佑寧安排得明明白白,“這樣吧,上海時間每個禮拜五下午四點鐘,你打到我家來,我一口氣把問題全問了。禮拜六不行,萬一大表哥和我姐沒課提前回家,就穿幫了。”
趙佑寧爽快應下,佩服斯南想得極周到。
斯南得意非凡地打了個響指吹了聲口哨:“他們看見我回家光顧著白相,上課筆記都不記,急得暗搓搓商量了好幾天,還不敢跟我明說,怕我發脾氣翻臉,哈哈哈,好玩得要命,結果考試分數一出來,哇,服氣了,我姐說我們家最聰明的就是我,無限接近天才。”
趙佑寧默默同情了一下景生和斯江:“你至於為了麵子搞得自己那麼辛苦嗎?”怪不得吃那麼多還那麼瘦。
“當然值得!麵子才是第一重要的!”斯南昂首挺胸宣布了自己人生格言。
趙佑寧斟酌了一下,委婉地提示:“普通初中升到市重點高中都會有個落差,我以前就遇到過,進大學也有這個感覺,各省狀元一抓一大把,大家都特彆厲害。如果你覺得吃力的話,稍微用功一點也不要緊的,不要覺得自己不行——”
“不是我不行,要是我很吃力的話,那就說明你這個老師不行,”斯南做了個鬼臉。
趙佑寧開始默默回憶自己整理出來的題型,感覺壓力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