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第三百一十九章(1 / 2)

萬春街 小麥s 7381 字 3個月前

顧東文的AFP指數驟然大幅度下降,給全家老小都打了一劑強心針。

十二月底,斯南收到趙佑寧從美國寄來的一堆關於肝癌治療的資料,他全部給翻譯成了中文,其中包括了巴西聖保羅醫科大學去年完成的全球首例**肝臟移植手術的相關資料。北武和善讓花了好幾天仔細,對顧東文驟降的AFP指標又不那麼樂觀了,但這話跟誰都不能說,於是顧家這個新年過得很是興高采烈充滿希望。

顧阿婆尤其感激陳阿娘,冬至借著給陳阿爺掃墓折了兩大簍子金元寶銀元寶送過去,元旦又讓北武和善讓拎了七八個禮盒上門,不是親家勝似親家。陳阿娘怪她太客氣,吩咐陳東海給陳家帶了許多冬筍塔菜黃魚帶魚,東來和西美雖然離了,陳家三個孫子孫女還養在顧家,陳家爺叔們也要有點表示。

元旦這天,斯江帶著斯南和斯好去外灘東風飯店軋鬨忙,排隊吃肯德基。電視裡天天放美國家鄉雞的廣告,開張半個月,斯好班上的小朋友們已經有好幾個去吃過了,吃套餐有小禮品送。斯好眼饞了許久。斯江對肯德基還有個美好的濾鏡,加上這大半年斯好幾乎沒出過門,心一軟就答應了。

斯南本來和唐歡約好去延安西路幾家外貿小店買襪子,唐歡說家裡臨時有事走不開,改成寒假再去,她索性就跟著斯江斯好混,當然好處也是有的。景生要給斯江錢,斯江怎麼也不肯拿,斯南當仁不讓地接了過來,兩百塊洋鈿分三處分彆藏進襯衫口袋、褲袋和內褲隱形袋裡。

三姐弟從靜安寺乘37路公交車到白渡橋下來,擠進外灘的人山人海中。

東風飯店的門麵不大,門口一排花籃上還在頑強地站崗,東風飯店四個大字上麵是紅底白字的美國肯德基家鄉雞的招牌,樓上掛著紅色慶賀條幅,和北京的如出一轍。排隊的人已經排出了店麵,斯江三個走到靠近延安東路才找到隊伍的尾巴。

斯南最煩排隊,眼烏子一轉:“陳斯好,我們不如去河南路吃小紹興白斬□□,肯定比炸雞好吃,還有雞粥、雞腳爪吃,你不是一直說新閘路的小紹興頂頂好吃嗎?”

“覅,吾就要切肯德基家鄉雞!”陳斯好一口拒絕。

斯江笑著拿出自己記日語單詞的小本子:“南南你去逛逛吧,半個鐘頭後再來找我們。”

“二姐姐,帶吾一道去!”這個陳斯好倒是要跟的,錢在二姐身上,誰知道她會不會偷偷買什麼好吃的呢,寧跟錯勿放過。

斯南翻了個白眼,還是把小胖子這個拖油瓶帶上了,兩個人先去馬路對麵看黃浦江和江輪,再沿著“情人牆”往北晃蕩,不時彎腰躲開拍照片的人。

“二姐姐?”陳斯好鑽過一堵人牆,發現斯南不見了,慌得直嚷嚷,再鑽回去,卻看見二姐真雙手抱胸擰著眉看向“情人牆”邊正在合影的一對情侶。

幫忙拍照的小夥子笑著喊:“一二三!笑——”

唐歡笑了一半,看見了旁邊橫眉冷目的陳斯南,笑容就凝固在臉上,瞬間漲得通紅,手足無措起來。

郭知行接過照相機,佯裝自如地朝斯南點了點頭:“元旦出來白相?這個是儂阿弟?”

“唐歡你過來!”斯南揚著下巴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喊了一嗓子。

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唐歡深深吸了口氣,走到斯南麵前:“對勿起——”

“這就是你家裡有事?你就為了老郭臨時放我鴿子,不跟我去買襪子?”斯南嗬嗬笑。陳斯好一聽見她這麼冷笑就自動退到了欄杆邊上蹲下身裝鵪鶉,眨巴著眼掏出一塊金幣巧克力。

唐歡紅了眼圈低下頭,斯南討厭郭知行已經討厭到連課代表都不願意做,要是告訴她還不知道她會怎麼罵人。

“我和唐歡還有事,我們先走了。”郭知行眉頭皺了皺。

斯南一把將唐歡拽到身後:“郭老師!你有沒有搞錯?你有老婆的,你還是我們老師,你怎麼做得出這中事?我警告你啊,你再纏著唐歡,我就報告校長,再去問問警察管不管你這中人!真惡心!”

“南南,你乾嘛呀!”唐歡抱著斯南的胳膊往後拉,“是我硬拉郭老師出來的,你彆管我們的事!”

旁邊不少人已經開始指指點點。

郭知行難堪得麵紅耳赤,嘴唇囁嚅了幾下後一言不發地迅速擠入人群。

“郭老師!郭老師等等我——”唐歡急著要追。

斯南揪住她不放:“你瘋了吧唐歡!他這麼個無恥小人你喜歡他什麼!”

唐歡轉過頭來。

斯南見她滿臉是淚,呆了呆,慢慢鬆開手。

唐歡反手抹了把淚,再看向擁擠的人群,哪裡還有郭知行的身影,就連剛才看熱鬨的人也差不多都散了。

空氣中一股江水的泥腥氣,江水撲打在江堤上,轟轟地響。

“陳斯南,我十七歲了,我知道自己在乾什麼,有很多事你真的不知道。我是喜歡郭老師,我就喜歡他,隻喜歡他,等我高中畢業他就會想辦法離婚的,”唐歡握緊欄杆放軟了口氣,“求求你彆跟學校說行嗎?看在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份上,你彆跟任何人說好嗎?我不會影響學習的,你看我期中考試還進步了對不對?”

“你知道個屁!”斯南卻激動起來,“他是大人,他有老婆,他還勾引你,他就是個王八蛋!他有沒有——有沒有那個你?!”

“他不是!他是頂頂好的人,他被陷害了,他結婚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老婆有精神病!”唐歡吸了口氣,“他老婆上中學的時候就發過病,故意瞞著不說,結婚後發病,把郭老師媽媽都害死了。郭老師很苦的,就這樣她家裡也不肯他們離婚,一定要郭老師照顧她一輩子!居委會和派出所隻會調解,讓他們好好相處。”

斯南一怔:“什麼叫把郭老師的媽媽害死了?”

唐歡苦笑著搖頭:“他老婆發病的時候拿著菜刀砍人,郭老師的媽媽為了躲她摔下樓,送醫院後就腦出血人沒了。”

“南南,你真的不知道郭老師有多苦,他不該被這麼對待,他那麼好的一個人,”唐歡眼裡噙著淚,“你知道他對我們班每個人都很好對不對?他關心學生,一點也不勢利,還經常給成績不好的同學義務補課。陳瞻平姆媽沒了那次,他捐了一個月的工資。他很好的,真的。”

斯南不響,看向滾滾江水,憤憤地踢了踢欄杆,腳趾頭疼。

“郭老師對我也好,這世界上他是對我最好的人,”唐歡柔聲道,“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我也想對他好。”

“我對你不好嗎?”斯南彆開臉哼了一聲。

唐歡挽住斯南的胳膊:“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和他是不一樣的。”

“他有沒有那個什麼你?”斯南還是不放心。

“怎麼會!”唐歡擰了她一把,“他才不是那中人。”

斯南盯著她的臉:“實話?”

“實話!”唐歡睜圓眼。

“我還沒原諒你呢。”斯南甩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