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濃鬱的香氣在房間裡彌漫開來,東文慢慢咀嚼著,巧克力在他口中慢慢化開,甜中有苦,苦中有甜。
南紅絮絮叨叨地說起這幾個月在香港都忙了些什麼,剛準備開罵方太太,卻見東文嘴角帶著笑閉著眼睡著了。雖然他單薄的胸口還微微起伏著,南紅還是忍不住揪著心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後才鬆了口氣。
***
西美十二月中回到萬春街,南紅也剛到沒兩天。
斯江加班不回來吃飯,景生在公司也不回來吃飯,斯南在學校。家裡空落落的,西美很不習慣,吃飯的時候聽著南紅和斯好一句接著一句有說有笑倒像親母子,就更不捂心了。
斯好站起來要添飯,西美一筷子敲在碗邊上:“都胖成這樣了,怎麼還吃?多吃點蔬菜。”
斯好眨眨眼,委屈巴啦地“哦”了一聲,擱下碗坐了回去。
“做撒啊儂?能吃是福,長個子的時候自然而然會瘦的,我家阿二就是這樣,以前比斯好還要壯,高中躥上去就瘦了,”南紅瞥了西美一眼,“今天是我盛的飯,他那碗裡最多才二兩。”
西美往斯好空碗裡夾了幾筷子青菜:“吾是伊媽。”
南紅嗤笑了一聲:“現在擺出姆媽的譜了哦,儂啊好意思。(你也好意思)”
“顧南紅!”
“好了啊,”顧阿婆沉著臉把筷子拍在了桌上,“要吵出去吵。”
一桌人都不響了。
夜飯吃好,斯好悶頭做作業,西美守在邊上檢查他的功課,看到語文卷子,麵色一變,再看下去,提了幾次氣要說話,都忍住了。斯好心虛,頭埋得更低。
“都十點鐘了,斯江怎麼還不下班?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單位!”大掛鐘響了十下,西美皺著眉站了起來,到窗口看了看。
南紅擱下手裡的會計報表,伸了個懶腰:“你以為現在上班還是在事業單位國營企業裡混大鍋飯?九十年代了好嗎?我們棉紡廠明年有三分之一的工人要下崗,彆說加班了,想上班都沒班可上了,哦,孫夫人,你大概不知道什麼叫下崗。”
“我在說斯江,你扯亂七八糟那些事做撒,你不煩我都煩,”西美最不愛聽彆人把她捆在孫驍身上,“孫驍是我愛人,我不是什麼夫人,你用不著陰陽怪氣的。下崗我怎麼不知道,肯定比你香港人知道得清楚,這是國家需要,輪到誰頭上也是沒辦法的事,國家也儘力了,買斷工齡的,好幾萬呢,拿這筆錢去做點小生意,挺好的。”
南紅冷笑起來:“挺好?那你家孫部長怎麼不下崗試試?下一個當官的,能給十個工人發工資了。”
“你這人瞎三話四起來真是——算了,我跟你沒什麼可說的,”西美套上大衣,圍上圍巾,朝閣樓上喊道,“斯好,你姐單位地址有嗎?我去接接她,她領導是男的是女的?”
剛躺上床的陳斯好趕緊爬起來,還沒來得及出聲,下頭傳來顧阿婆的聲音。
“用不著去,景生說了會去接斯江的,你自己洗一洗先睡吧。”
西美鬆了口氣,又把圍巾解開來:“哦,景生去了就好。”
南紅仔細看了看西美,忽地一樂。
“儂笑撒?”
“沒笑撒。”
“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哈,就笑儂了,哪能?”南紅收起報表,“顧西美,儂真好笑。”
“十三點,癡頭怪腦。”
“姆媽,吾回五原路了啊,景生回來叫伊打隻電話把吾。(叫他打個電話給我)”
電視機還開著,播放著不知道是墨西哥還是哪裡的連續劇,一堆女人聲嘶力竭地在吵鬨哭泣,西美覺得太吵,走過去想關掉,卻坐在躺椅上不知不覺看了下去,還跟著劇中人哭了一場。
樓梯咚咚咚響了起來,西美趕緊關掉電視擦掉眼淚揉了揉臉,一肚子的腹稿突然打了結,好像很久沒見過斯江了,但到底有多久,她記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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