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臨到嘴邊,陳東來突然改了詞:“什麼‘把我寶貴的女兒交給你’,這句話我沒資格說的,寶貴肯定是寶貴的,我雖然是斯江的爸爸,但可她從小是奶奶、外婆舅舅照顧大的,我因為是她爸爸,才占了這個位置,心裡其實蠻虛的。”
斯江和景生不禁都看向他。
陳阿娘氣得一巴掌無聲地拍在大腿上:“老大瞎三話四啥麼子呢!”陳東方陳東海麵麵相覷,搖搖頭,實在搞不懂這個大哥在乾什麼,老陳家的麵子都被丟光了。
顧阿婆看著舞台邊的三個人,淚中帶笑,不住地點頭,不管怎麼說,陳東來好歹是個拎得清的人呢。
“我現在替斯江阿奶、斯江外婆、斯江的舅舅們、大姨娘他們說一句話:我家斯江以後就和景生你肩並肩站在一起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要相親相愛,互相支持。你們最好不要吵架,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家裡人要為難的,不知道幫你們哪邊好。”陳東來自以為幽默地笑了起來,卻見斯江頭紗下的麵龐上有什麼瑩瑩發亮,頓時慌了,“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啊,爸爸祝你們幸福美滿百年好合。”
趙阿大急得在旁邊低聲提醒:“姨父,這句是你祝酒詞要說的話!”
“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陳東來趕緊把女兒女婿往台上推。
***
景生和斯江攜手上了小舞台。
南紅拿著無線麥克風走上地毯:“請問大家一句,噶漂亮額新娘,撒寧噶額?(這麼漂亮的新娘,誰家的?)”
“顧家的。”“陳家的。”答題的聲音此起彼伏,答案居然不一樣,但怎麼都對。
“再請問大家一句,噶瀟灑額新郎官,撒寧噶額?”
“顧顧顧!”林卓宇舉起手搶答。
“老母雞下蛋啊儂?”伴娘程瓔走在南紅身後,白了前男友一眼。
那桌人哄堂大笑。
“來,小旁友,吾問儂阿拉新娘新郎般配勿般配?”南紅笑盈盈把話筒遞過來。
林卓宇往椅背上靠了靠,臉上發熱,不敢多看南紅一眼,大聲回答:“配!配得勿得了,天作之合郎才女貌郎貌女才絕代雙驕——”
“謝謝儂,”南紅滿意地繼續前行,登上舞台,“現在請阿拉景生掀開阿拉斯江額頭紗。噯,景生啊,儂好倷阿拉斯江額小手放下來了哦,放心,伊勿會逃忒額,逃也是往儂懷裡逃。(你好吧我們斯江的小手放下來了,放心,她不會逃掉的……)”
南紅柔聲調侃,台下一片笑聲。
景生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他手心裡全是汗,緊張的。
斯江也緊張得起了雞皮疙瘩,剛才怎麼走進來的,怎麼上來的,竟然轉瞬就都不記得了。
“哇——哦——!”
“新郎官跪下來了!”
“嗷嗷嗷嗷——”
賓客們紛紛站了起來,看向舞台上單膝跪下的景生,不少年輕人鼓起了掌。
陳阿娘傻了。
“跪下來了?”
她緊張地拉住顧阿婆的袖子管:“親家,儂勿要生氣哦,老早結婚嘛也要互相跪一跪的對伐?”
顧阿婆笑著拍拍她的手:“外國人求婚都這樣的。”
斯江卻也被嚇了一跳,排練的時候明明沒有這一出,景生本應彎腰拉起頭紗就好。
景生輕輕撩起頭紗,依然單膝著地抬起了頭。
南紅趕緊把話筒遞到他嘴邊。
“小時候我經常問我媽,乾嘛要生我,我如果能選,肯定不要被生出來——”景生笑著說,好像這句話已經說過無數次,變成了一句無關痛癢的玩笑話。
斯江卻淚如雨下,她彎腰想拉景生起來,景生卻紋絲不動。
“現在我非常感謝我媽媽,她一定是知道斯江你會走到我身邊,知道我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才生下我的。”
舞台下麵有人哭出了聲。
李宜芳捂住臉躲進音響的陰影裡,對程瓔低聲抱怨:“好討厭哦,我的睫毛膏會花耶。”
作者有話要說:有些眼淚,還是夜裡流比較好。
願大家都能成為讓自己幸福的人。:,,.